荷叶鸡端上来之后,清珠拿起筷子跃跃欲试地开吃,这时候一张纸钱从窗外飘了进来,恰好落在菜上。
什么呀,真讨厌。清珠把纸钱挑起来,皱了皱鼻子丢远了,然而更多的铜黄纸钱从窗外飘了进来,纷纷扬扬,犹如落雪。
唢呐连天,一阵哀乐从长街尽头传来,一支浩浩汤汤的白衣队伍抬着一只漆黑的棺椁行走在青石板路上,白幡招摇,纸钱洋洋洒洒。
哟,这是陈员外家死的第三个儿子了吧?不远处的长桌旁,传来食客的低语声。
老来得子,结果儿子一个个死掉,真是可怜哦。
不仅是儿子,上个月还死了一房小妾,那李家娇娘,头天晚上嫁进去,第二天人就没有了,你就说惨不惨吧?又惨,又慎得慌。
嘶,这陈员外家最近死人可真多,是不是,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啊?
对面神情紧绷地斥责道:嘘,光天化日之下,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两人就此歇了这个话题,重新起了个话头,聊起了最近秦楼楚馆新来的美人。
玄霄转着手中茶杯,神色若有所思。
玄霄,吃这个,这个好吃。清珠把荷叶鸡的鸡腿撕下来,夹进他碗里。
玄霄低头一看,就在他听两个食客谈话的间隙,清珠已经把一大桌子菜扫得差不多了,就差连盘子都舔得干干净净。那么小的嘴,吃东西怎么那么快。
他想起阿难,不过这点残羹剩菜也填不饱那牛犊似的小子的肚子,他干脆叫店小二重新做了一份。
不过一想到蟒蛇吃东西都是用吞的,也就不足为奇了。
送葬的队伍经过,客栈晃晃悠悠地进来了一个神色憔悴的青年。
他穿着一身织锦云衣,无论是腰间的玉佩还是手指上的扳手都品质上乘,看起来是个富家公子,但一身的雍容华贵都无法掩饰身上那股沉甸甸的死气。
他印堂发黑,双颊凹陷,整个人犹如游魂一样飘到了掌柜面前。
掌柜恭恭敬敬地问:陈四公子,有什么需要的?
十坛梨花酿,十坛千日春,再加十坛竹叶青,都送到陈府,丧礼要用。陈四公子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算是付了定金,转身又要如游魂般飘走。
一个修身玉立的冷面青年拦在了他面前,公子身边还寸步不离地黏着个身软如蛇的女人。
陈四公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桃腮杏眼芙蓉面,眸如秋水,澹澹含情。
你们是?陈四公子看看两人,显得有些糊涂。
玄霄忽视了他的疑问,直接问清珠:你看见了吗?
清珠嗯了一声,用小指卷着发尾,目光深深锁定在陈四公子的右肩。
一个rou眼看不见的婴孩正趴在陈四的肩头,长相狰狞,面目丑陋,一排白牙尖锐细密,小小的身子散发着一股冲天的黑色煞气。
那婴孩似乎能察觉到面前两个人对他有威胁,正弓起背像野兽一般炸毛。
你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玄霄直言不讳,直白的话语没有丝毫修饰,他一贯如此。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古里古怪的,让开,别挡路。陈四公子挥了挥手,一脸不耐,显然是把两人当做了路边算命老道一类的货色。
清珠并拢二指,指间绽出一抹青光,直直刺向陈四的肩头。黑色的婴孩感应到威胁,朝旁边一跳,离开了陈四肩头。
反倒陈四被吓得惊叫一声,后退撞到了掌柜的桌子上。奇怪的是,被清珠以指为剑这么一刺,他肩头连日以来的酸痛感好了不少,胸口的闷窒也瞬间消失无踪,整个人像在莲花池里的清水洗涤过一遍,神清气爽。
凶婴却不肯罢休,它跳到纸灯笼子上,所有人都看到在室内无风的情况下,房梁下的灯笼疯了般旋转起来。
食客骇得不轻,纷纷四下而逃。
凶婴张开了对它的小脸而言大得畸怪的血嘴,一条蟾蜍般的舌头弹出,啪的一下把桌子击碎成了两半。它又转向了两人之中相对来说看起来更加柔弱的清珠,凶猛扑去。
清珠长腿一抡,把它踹进了墙里嵌着,凶婴受了委屈,哇哇地啼哭起来。它的哭声尖锐刺耳,难听得要命。清珠捂住了耳朵,又见它把自己从墙壁里抠出来,四肢着地飞速地朝陈四爬去。似乎只有陈四这个母体能让它感到安心。
眼见它就要扑到陈四面前,玄霄扯过桌布一甩。白色的桌布四四方方飘子了半空中,在陈四面前,一个婴孩的形状在桌布后方凸显,两只眼洞和一只嘴洞深深地凹陷下去,幼小的五官在白布上狰狞地扭曲起来。
陈四两眼一翻,差点就要晕死过去,一手撑地,一手急掐自己人中。
玄霄掌心翻出一张符箓,射入空中,符箓化为一条由泛金符文构成的绳索,将桌布连带着里面的凶婴牢牢捆住。
清珠抱住了那团不断挣扎的布团。
杀了它。玄霄冷声道。
清珠脸上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