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几乎从嘴里蹦了出来,那可是一个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啊!
“怎么样?怕了吗?后悔还来得及。”王志武阴险地笑着。
秀娟很快便平静下来,为自己一时的失态而感到后悔。
她向前走过去,蹲下身,双手把那颗人头捧起来,对着那张看上去并不漂亮,
但却耐看的大脸低声说:“刘师傅,摔疼了吧?实在对不起。如果你在天有灵,
请你原谅我一时的软弱。”
说完这话,她竟然感到那张脸泛出了十分宽容的笑,仿佛在对她说:“小妹
妹,没关系,我从小摔打惯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秀娟感到他是那么可亲可警敬,便接着说:“我知道,你原谅我了。我会学
你的样子,勇敢面对死亡的。”
“哼!茅房的石头,又臭又硬。好吧,老子最后再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
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带她们去一号!”
(三)
“一号”也是一间牢房。这里的所有牢房都在地下,而且都是在地面上就分
隔开的,地面上是看守室,有台阶从看守室直通地下的牢房,这是为了防止犯人
相互串供。而“一号”则连地上的部分也是与其他囚室分开的。
两个女人被送进来的时候,才知道这里的格局也与她们原来住的牢房有很大
区别。地下部分牢房宽不过五尺,进深有一丈,用小孩儿胳膊粗的铁栏分隔成两
段,里面那一部分用来关押犯人,而外面则是一盘柴灶,上面放着一口大锅,正
有一个人烧着一大锅开水。
两个女人被推进里面的牢室,靠里墙有一个大地铺,她们并排坐在地铺上。
刚从地面下来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等渐渐适应了下面昏暗的环境,秀娟
不由得紧紧偎依在雪婷的身上。
原来,这间囚室的墙上有许多象灯台一样的凹洞,而里面放着的,是一个个
人的头骨,在牢房两边的地上,也整齐地摆放着人的骷髅,加起来能有二、三十
个。在这样的一间屋子里,即使是男人也会感到阴森恐惧,何况是两个年轻的女
人呢?
不久,刘师傅那颗刚被砍下的人头也被人拎了下来。那人把人头拎到她们的
铁栏前,凶恶地对她们说:“你们看好了,不合作,就象这个一样。”
人头被放进那只大锅里,慢慢地煮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地牢里充满了
人肉的香味。两个负责煮人头的男人每人操起两只铁钩子,把人头从里面钩起来,
只见那整张人脸已经煮得胀圆了,用铁钩稍稍一扒,肉便整个脱下来掉进锅里,
只剩下惨白的骨头还钩在铁钩上。两个女人看着,感到一阵阵的恶心。
两个男人又用铁钩掏了半天,被弄碎的人脑从枕骨下的小洞中被一块一块地
钩出来掉在开水中。他们折腾了很久,直到那头骨中不再有任何一点儿软组织,
这才过来打开铁栏的门,将人头扔在女人们的地铺前。
男人们走了,地牢中只剩下黄雪婷和苏秀娟。灶中的火已经熄了,只剩下铁
栏外面墙洞里的两盏油灯发出昏暗的光。两个女人的眼前是几十个惨白的骷髅,
脑子里则装满了刘队长那两截儿的尸体。
在这深深的地下,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一
切都那么安静,连相互间的呼吸声都能听到。
“妹妹,你怕么?”雪婷问。
“嗯——。”秀娟靠在她的肩上摇摇头。嫂子虽然只比她大三岁,却比她成
熟得多,也坚强得多,自从哥哥死后,秀娟一直把嫂子作为自己心理上的依靠。
“嫂子,会脱我们的衣服吗?”想着刘队长被赤条条捆出去的样子,秀娟的
脸上感到发烧,心里跳得象小鹿儿一样。
“我不知道。”雪婷不想骗她:“你知道,过去那些被清政府抓到的女革命
党都是怎么死的吗?这些混蛋同满清政府没什么两样,什么都干得出来!咱们得
作最坏的打算。”
“嗯。”秀娟轻轻答应着,虽然那个时候她还很小,但从大人们的交谈中也
听得出,某某路口上被杀的几个女革命党的探子都给脱得光光的。而从雪婷的口
气中,仿佛还会有什么更可怕的事情会发生:“嫂子,他们会把咱们怎么样?他
们不是一直说自己是文明人吗?”
“傻妹妹。如果他们真的是文明人,又怎么会干出卖国求荣的勾当。好妹妹,
嫂子也不知道他们会对我们作什么,也许还会再给我们上刑,也许会一块一块地
割我们身上的肉,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