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师娘家还没睡,俩孩子炕头一个、炕梢一个,都躺被窝了。师娘坐炕上在缝衣裳。二倔子坐椅子那抽烟。见我来了,师娘停下手了的活儿,紧着问:“多暂到家的?你叔好啊?”
“老叔给带的。”我把木耳递给二倔子,跟师娘说:“昨下晚儿回来的。我叔挺好,在屯子小学教书呢。”) `; ? e/ V% W" n& p7 a; i
二倔子把木耳搁桌子上,给我倒了碗水,说:“给你叔往回办的事,有眉目没?”5 e! s6 d @2 q, |# C: U
“教书好,累不着。”师娘就问我:“桂莲儿的事,你叔咋说的?”
我坐椅子那,跟二倔子说:“往回调的事,我和川子舅都跟老叔那边说了。老叔他们正张罗办呢。”
“好好。再教书,也是远。能调回来最好。”二倔子说:“对了,你走那天下晌儿,我受着玉良一封信。”说着,就拽开抽匣,拿出信递给我。: S6 C2 U; Q* [ i; i \1 n# J. @
我接过信,说:“咋邮你那去了?”
二倔子指着信封说:“你瞅瞅,连回信的地址都没写。”
玉良的信不长,意思是说,他太高兴了,才给我写了这封信。玉良说,他知道我跟老叔都不大顺心,怕再给咱俩添乱,就把信邮到二倔子单位了。他说,他有孩子 了,他想叫老叔早点儿知道这事。玉良说,他被划成右派後,一直在朝阳山区的专政队里劳动。老婆跟他离了婚,但一直没再找。前几天,老婆忽然领着个小女孩, 来朝阳看他。老婆跟他说,那女孩就是他的女儿。玉良还说,他写信挺不方便,叫我也不要给他写信。他说,只要我们彼此都想着,总会有团圆的那一天。玉良告诉 我,要多多保重,多多保重,多多保重。他跟我说,叫我替他好好照顾老叔。我看着玉良的信,眼泪巴搭巴搭往下掉。/ K0 L @; x3 |7 _' T I' K
“这可真是的。”二倔子说:“你说说这都咋整的呢?”4 a* k; D( q; n" D4 [* ~
“咳,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师娘说:“前世的债都还利索了,日子也就好了。”9 {2 r* ^" \ J0 Q, p/ g9 @
“别难受了。”二倔子说:“抽空儿给你叔写封信,也叫你叔高兴高兴。”4 a' \5 B/ z7 a |$ K c! r8 S
“就是。”师娘跟我说:“眼下还是桂莲儿的事最打紧。”
我低着头没吱声。
“全子。全子。”师娘叫着我说:“你瞅瞅这孩子,急不急人?我跟你说话呢。那你光掉泪能顶啥用?”她说:“我可告诉你啊,桂莲儿她这个月可没来事儿。”
“啥?”我抬头看师娘。* e. s% \3 O" q& p; U6 C Y( P
“瞅我干啥?”师娘说:“桂莲儿没跟你说呀?”
我问:“说啥呀?”9 O8 X' T5 u; T& D
“怪事。”师娘说:“昨晚儿,你没跟桂莲儿睡一屋?”
“哎呀,师娘,我这都闹死了,哪有那心思啊。昨晚儿,她跟四丫儿睡的。”我问二倔子,说:“四丫儿咋睡咱家了?郎师傅上哪去了?”. N8 T# _% @8 H; r2 e
“这个老郎啊,也不咋的了。”二倔子说:“1号,三丫头结婚。老郎酒也没喝多少,就没人影儿了。这不,昨个儿头晌,小疙子结婚,他都没去。”; q' D; y! }! B b: K! l- b4 q
我说:“那我叫他给小疙子捎的布料,他没带过去啊?”
“我带去的。”二倔子说:“那天,老郎送完三丫头,这就吭呲瘪肚地跟我说,他要出趟门儿;说是小疙子的婚礼他不能去了,给了我五块钱,叫我带给小疙子,也把你那快布料叫我给小疙子捎上。这不,今个儿要没班儿,我咕磨他还不能回来。”
我说:“他能上哪呢?”$ ?$ k m* D( P/ d9 k" b
“那谁能说得准啊。”二倔子跟我说:“小疙子结婚,秃子妈也没去。张保生跟秃子妈打八刀了。”
“哦。”我说:“张保生又跟谁了?”
“他厂子里的那个技术员。”二倔子说:“小疙子结婚,那个技术员也去了。”
“别提那个瘸子,我不乐意听。”师娘跟我说:“我这跟你说正事呢。桂莲儿这个月可没来事儿;我估磨,八成是有了。”4 P! n6 Z. [8 K4 d7 E1 D
“有了。”我说:“有啥?”; u) X; K% e, x/ e' a
“你傻呀?”师娘说:“怀上你的孩子了呗。”9 T( h3 i% j5 W- @ u; q; _
“哎呀我的老天爷呀。”我说:“这不雪上加霜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