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核计去,啥都核计到了。这当着全子、老郎的面,还有桂莲,这也都没外人。我呀,孩子没 了,我是心疼。可再心疼孩子也是没了,咋的也心疼不回来了。虎子他娘,我知道,孩子是当娘的肉,那最疼的还你这当娘的。你也别怪我,这就应下了秃子妈这篮 子鸡蛋。我就核计,我二倔子来这家前,那跟个花子没两样。你要了我,还住屎抓尿地伺候我娘到老,我记着。再核计,我这半辈子,要是没有久川大哥的帮衬,那 到不了今个儿;我要是没有凤翔大哥的接济,还是到不了今个儿,没准儿早也就……。咱赶上过那麽多善人,咱有了难,人家帮了咱,那他们帮咱那会儿,自己个儿 的日子也有难;咱不能只图别人帮咱,受了点委屈,就反过来来给人家添难。今个儿,我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我知足了。做人得跟那大度大量的人学,咱不能得理不 让人。虎子他娘,你说得是那个理儿,咱这日子,那不是一天半天就拉倒的。咱孩子没了,咱是有理,可咱这理也不足兴啊。就打是,理全在咱这,那咱就去闹个天 翻地覆?闹个你死我活?那这个疙瘩也就越系越死了……”7 e4 P2 H2 t$ J' c' c3 j) }7 R a
我瞅着二倔子跟喝醉了酒似的,就这麽说呀说,说了那麽一大堆。再瞅他那脸,眼泪就在眼窝里打转转。我听这些个话,心里就核计,这个二倔子啊,这个师娘啊,他们俩口子是大子不认识一个,可心比我敞亮。) V/ Q% U; l' d: o/ _, q2 V% |' b
“拉倒吧。”师娘叫王桂莲扶她躺下说:“我也累了,歇歇,歇歇。”她躺在那,叫着二倔子说:“老头子,又你这心思,我也知足了。”她叫着我说:“全子,我 这你猫下,孩子是没了,那也是坐月子。这伺候月子,你们男的也整不了。叫桂莲儿搬过来,叫虎子他爹带虎子上你家那挤挤,也就个吧月,我也能下炕了,就好 了。”2 g. E6 @! G2 F$ q$ a3 C
“行啊。”我说:“师娘我听你的,叫虎子跟栓子一铺炕,师傅接就跟我,睡老叔那屋。”
郎师傅说:“上俺那,也中。”
“别介了。”二倔子说:“你那有俩丫头呢。”
二倔子搁我这睡,我到是没了王桂莲在屋里晃悠那暂的别扭劲。可二倔子这呼噜我可真受不了,打得那是房梁都跟着直颤悠。我这越是睡不着吧,他那呼噜打得还越 邪唬。我这就紧搥哒他,搥一把,消停一会儿。我这刚要眯着,他又来了;我就再搥哒他一把。搥哒激眼了,他坐起来就跟我激歪,这就捶着枕头叫,说:“我那亲 娘祖奶奶呀,搁你着睡会儿觉,你咋这磨人呢?”
“你磨我,咋不说呢?”我说:“你那呼噜打得跟跑火车似的,别人咋睡?”
“虎子他娘啊,你可快下炕吧。”二倔子就叫,说:“再有两天,我就叫这个小全子给我磨傻了。”
又过了不到一个礼拜,师娘能扶着炕沿儿下炕了。二倔子就抱着被窝赶紧回家。师娘说:“不行,这还有桂莲儿呢,你先在全子那,叫他再磨你几天吧。”
我说:“搁我这睡,行。咱得说好,我先睡;等我睡着了,你再睡。”0 a5 j. i; Q' u2 f. ]$ ?$ ?8 S
“行行行。臭小子,那你到是快点儿睡呀。”二倔子说:“这他妈的,赶上万人烦了。”这就抽着烟,坐那等着我快睡着。
就说家这边再乱乎,我这心里还掂记着去克东看老叔。大头说,这个礼拜天要上苏家屯的事,找那个白副矿长说说老叔的事;明天就是礼拜天了,我是光顾着家里这一摊子了;这这事,也不能等着大头来问我呀。下了班,我就上川子舅那站了一脚。
那天下班还挺早,到大头那还没到八点。听见是我的叫门声,川子舅可真图省事了,是一丝不挂的,紮煞着满身的黑毛,当啷着那二两玩意儿就来给我开门。你说我 这一进门,就又进了澡堂子,大头趴被窝里,露着白花花的肩膀头子,问我:“又来看西洋景了?”小铁子光着个腚,披着个大被,骑大头後脊梁那冲我叫,说: “全子哥,我骑我爸大马呢。”川子舅跳上床,滋溜钻大头被窝里,就问我:“明天上苏家屯,你鸡巴望後脑勺去了?”/ n4 w6 F0 \2 \1 x( V
“这不,我这来就是问问师傅嘛。”我说:“明个儿,我休班。”: `% h j1 ^, C! F; J
“正好。”大头说:“明天,起早八点,我在南站坦克塔那等你。”: b$ Z- a! z% ?8 Z @" ]. c9 T
“爹。”我问川子舅:“你去不?” d& r. F1 j* e e! G
“我他妈的可不去。”川子舅拽过小铁子,把孩子搂怀里,说:“明个儿,我带我儿子逛花园去喽。”
我问大头,说:“师傅,咱去,用不用带点啥呢?”8 N4 h p5 G. L! F A
“带耳朵就行。”大头说着,就上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