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村又到了农忙时节,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忙得热火朝天,炽烈的太阳像火炉一样烤得大地发烫,地里的人们顶着炎热挥舞着锄头,脸热得通红,滴滴汗水顺着额角划过脸颊,最后砸到地里。
林月感觉有些头晕目眩,嘴里干渴得厉害,于是停下手里的活去田埂边喝水,刚拿起水盅就听见有人在嘀嘀咕咕。
诶,你看她又喝水去了。
人家是地主家小姐,当然跟我们比不得了,娇贵得很。
咱们这个组分到她真是倒霉了。
谁说不是呢,被她拖累的比其他组落后一大截。
林月权当没听见,喝够了水又默默地去地里干活了。
不远处的安兰抬起头对那几个妇女说道:婶子,人家从小没干过农活自然慢些,她不是也在努力学吗,我做快点就把她那点补上就行了,有什么要紧。
见有人替她说话,那几个女人不作声了,低着头各干各的。
林月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感谢的意思,别过头去,不着痕迹地离她更远了一些。
日头最烈的时候也刚好是午饭时间,大家都趁这空档回家吃饭,顺便躲过最晒的时候。
安兰走得很慢,有意等身后的人跟上来,却没想到对方走得更慢了。本来就被热得满头大汗,也懒得跟她玩这些把戏,反正她总要回去吃饭,安兰加快脚步赶回家。
路上碰到了村长,笑着跟她打招呼,小兰,干活回来啦。
是,叔吃饭没?
还没呢,怎么不见林月?
不知道。
唉,小姑娘也可怜,你多关照下她。
知道了,叔。
回去吃饭去吧,你妹妹早就做好饭了。
安兰到了村东头一座大宅子,推开门就进去了,跟气派的外表不符,宅子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北边两间房有几件简单的家具。安兰进屋洗了把脸,让妹妹先吃着,自己到门口看了眼,远远地就看见林月回来了,她躲在门后面,林月刚进门她就把人拽进了院子边的牛棚。
你干嘛?林月大声喊道。
不许叫!安兰一把捂住她的嘴,瞪着她。
等林月点了点头她才放下手,但依然把人紧紧扣在怀里,她故意把身下翘起的东西紧贴在林月屁股上,低声质问:你躲着我做什么?
林月身子一僵,不敢再动,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我没有躲着你。
没有?你明明就在躲着我!安兰生气的说,然后伸手用力抓着她的胸,觉得我是变态?是怪物?
林月颤了一下,支吾道:我我没有
安兰哼了一声,在她低声威胁道:反正我警告过你,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的话,要你好看!
说完就转身进屋去了,林月把凌乱的衣服整理好,虽然是料子很烂的粗布衣服,她也还是很仔细。
她进了西面的一间房,房间里一样寒酸,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没有柴火气,更没有现成的饭菜。
安兰八岁的妹妹正在吃饭,看见她回来连忙去给她盛饭。安兰扫了眼桌上的菜焖土豆、炒辣椒、咸菜,她拿了一个碗把每样菜都拨出来些,递给妹妹。
给林月送去。
好!小女孩很高兴,笑着送去了。
林月在床边低着头坐了一阵,到侧屋准备把灶上的几个冷馒头蒸一下。刚生起火就听见小女孩在隔壁喊。
林姐姐,给你端了点菜,放桌子上了啊。
林月回到隔壁,笑着说:小花,不用了,我有吃的,你拿回去吧。
我都端来了,林姐姐是不是嫌菜不好?小花像个小大人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明明做了那种事,还让妹妹送菜来,不知道安的什么心。但林月不知道怎么跟小朋友说,只得点了点头。
好吧,谢谢你。
小花高兴地回去了。
有了菜,粗糙的玉米面馒头也好吃许多,林月心情复杂地坐在桌前,恍惚想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呢?
中央新政策出台,父亲一夜之间被打成走资派,爷爷急怒攻心一病不起,早年被打土豪分田地拆得四分五裂的家更如风中残烛。在北京上学的她想赶回去却被哥哥严厉制止,也许是因为哥哥极力撇清他们关系,她没有被牵连。
但为了响应中央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她被下放到这个偏僻的山村,本来一起插队到这个镇的有五个人,但被派到了不同的村,于是孤身一人的她就落户到了清河村。
好在这里的村长是个好人,念过两年书,对她态度还好,将她安排在了村头这个大宅子里,里面只住了两姐妹。据说这就是当初村里最大的地主家,土改政策之后土地被瓜分完,家里被村民们搬空,只剩一座空宅子,当时的农会主席住了进来,地主被赶到了农会主席原来的破房子。跟她小时候经历过的差不多,只不过她家及时搬去了别处避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