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必要这样。时崇丘说。“不就是分个手,你至于难受这么久吗?”
唐束楚比时崇丘大了七岁——还是六岁。虽然本科学的是数学,但这种基础的问题唐束楚还是没能分清,好在也没打算分得太清。他是不在意,也不是很想强调自己的年龄——年纪大了,就没有过多强调的必要。然而时崇丘在见面的第一天,就对于自己比唐束楚小了这么多有点忿忿不平,唐束楚根本没弄清他这种执着来自哪里,但他总是会时不时感觉到时崇丘试图扭转他们之间年龄的差距。从称谓上改变认识,唐束楚想这是一个很巧妙的技巧,通过语言的习惯潜移默化地影响人的想法。照理来说被强行改变认知实在不好,不过唐束楚并不是特别在意这种细节。只要时崇丘不要总是在床上也这么缠他。这样总是有种羞耻,对唐束楚来说,让年长的人对年纪小的人叫着长辈的称呼。这是一种私人的羞耻,是一种情绪,因为做了似乎是有伤名誉的可耻坏事。这件事的可耻在于,他不得不为了情欲的需求而扭曲自己的认知。到了这种时候,唐束楚做的通常不是拒绝时崇丘,而是采用些无耻的做法,让时崇丘对别的事情感到羞耻,通过他的羞耻转移自己的羞耻,从而做到逃避。
尼采《愉快的智慧》
好在床上他不会说这种扫兴的话,床上他也不怎么说话。他只会循着本我。洞穴中的囚徒上升了灵魂,离开了洞穴,看到了真实的世界,可他最终还是返回洞穴。让洞穴再次将他绑架——只要他不对着愿意看影子的人说些什么,他就不会在这里死去——可这样他也许根本不会想回到洞穴中去。
他们很少有感到暧昧的时刻,心动这种事情也不会是为了对方。他们认识的半年之后,唐束楚谈了个男友,还把他带来和时崇丘介绍。他们一起吃了顿饭,时崇丘挑剔地打量着唐束楚的那个对象。但不得不说,他评估完了,得到的结果是唐束楚配不上他。也果然,他们没能在一起多久,三个月后唐束楚就被甩了。时崇丘问他要不要安慰,唐束楚让他赶紧滚吧。他很少有这么大的脾气,生完气似乎还躲在房间偷偷哭了一场。真是脆弱。唐束楚哭完从房间里走回来,眼角是红的,眼皮是肿的,睫毛是湿的。时崇丘看着挺想上手欺负,不过最后还是没干这种坏事。他给唐束楚买了块甜得有些发腻的蛋糕,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哄人的法子。谁知道吃它的第一口唐束楚又哭了出来。对这样的情况,时崇丘突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有些束手无策,最后还是把人安慰到了床上。
第2章 存在即被感知
柏拉图《会饮》《理想国》
好了。好了。他知道自己想到这里就会忍不住对自己
时崇丘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建议,但唐束楚摇了摇头就把他拒绝。不行,不行。他把照片偷偷摸摸地塞回钱包,以为看不见了时崇丘就不会在这边念叨。他摸了根烟抽,叫时崇丘不要随便进他房间。“你还有脾气了。”时崇丘上手掐了一把唐束楚的脸,他还有些犯贱,想着能不能趁这次看唐束楚发火一次,“我如果不听,你能怎么办?”
他总会有些愧疚,莫名其妙地,每一次地,和时崇丘睡了以后。他有些自我厌弃,时崇丘看不惯他这样,干脆在性事之后,把他踹下了床。“回你自己房间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唐束楚在地上找自己的眼镜。被踹掉了,不知道摔在了哪。他总算在床脚把东西找到,他把眼镜戴上,时崇丘靠近了他。他一口烟呼在他的脸上,把唐束楚呛到,镜片也变得朦胧,世界就此下雪,这是康德的设计。他把时崇丘推开,摘下了眼镜,摸了张纸擦它。他眼角有些红,但他并没有打算哭。只是显露出一点被欺负的样子,时崇丘好心情地笑了。他把唐束楚的衣服丢给他。
从唐束楚分手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月之久。而半个月后,时崇丘走进唐束楚的房间,就看到这人又在盯着他那个前男友的照片。他对此有些看不下去,“实在不行,你把人追回来得了。”
也许他只是用了别的方式来实现他的救援。不用语言,他用肢体。或者换一种方法,直接将洞穴捣毁,如此他就成了暴君——他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唐束楚,他只是想在洞穴中出入,搅乱另一个灵魂,成为理想国的君主,开拓太阳的另一层涵义。他自以为保持了清醒,情欲却不由他控制。山洞里的火光摇晃,影子被倒映在墙上。它们交叠,依稀能看出,是两个人像。
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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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尼采所言,工作能让人从反省中跳脱。
当然不能怎么办。唐束楚抬起头,想瞪时崇丘一眼,结果刚和人对上视线,本能反应,缩回他喜欢的地洞里去。“你不听……就不听吧。”他说这话还有点委屈。弄得时崇丘这次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脸。“行了。”时崇丘说,“早上跟哥出去看电影。”
这次唐束楚的负罪感更深了。他问时崇丘,这样是不是不好。“我刚刚和人分手。”“分什么手,明明是你被人甩了。”时崇丘这次没把他踹下床,他叫他别整天想七想八。“行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