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腾出来,再装一下,以后做儿子的房间。”妈妈说,“卿伶你就暂时先在客厅安个床。”
小卿伶看着她的肚子,点头:“好。”
至少不是让她走,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女孩。
但他们也都很开心,因为这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不管男女,他们都生下来了。
但小卿伶也明白,自己现在真的成为了这个家里最多余的那个人。
她比妹妹要大几岁,却没有被赶出去,因为也在慢慢长大的她要学着开始照顾妹妹了。
爸爸妈妈要出去工作,她就要负起责任,不能在这个家白吃白喝。
“卿伶!那是宝贝的牛nai,你怎么能动!”
“卿伶,这蛋糕是给我们宝贝买的,你不许偷吃。”
“你现在长大了,自己会住校了吧?你们学校是不是有补助金,省着点用,我们家里很困难,不要给我们造成负担,学校食堂是不是有勤工俭学岗吗?”
“上大学了,可以做兼职了,给家里也分担一些,你妹妹的生活费你应该也可以出一半吧?毕竟你是我们养长大的。”
卿伶摸着那些白纸上的字,其实纸上写得并不详细,但一看到的一瞬间,过往就一幕幕地出现在眼前。
忘不掉,也丢不掉。
最后一张纸是只有一句话,寥寥数语,总结了她的一生。
“19岁,意外落水身亡。”
卿伶看着那几个字,想起了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寒假过年了,她每年都会回去几天,因为要给院长拜年,出于那些微薄的情谊,也要见养父母一面。
这一年,这个妹妹即将高考,而养父母没什么文化,需要她来帮妹妹辅导。
为了这个目的,他们还好心地说要带她去江边玩。
那是离小镇不远的一个江流分支,水流不急,也算是一个小风景,这在过往是没有过的。
卿伶没有拒绝,或许也是她没有拒绝的机会。
天气冷,没几个人。
他们甚至都不愿意带她去一点暖和的地方,卿伶那时候想,这是最后一年了,院长今年已经过世,以后的她也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
身旁时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而她这些年来,依旧是个外人。
小时候的她以为自己会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后来才发现,她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被带到了另一个牢笼而已。
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宁愿一直待在福利院也不会离开。
但福利院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院长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养她。
她就像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到最后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知道。
新的一年,她想要有一个新的开始。
只是这个开始还没到来,就结束了。
湖边风大,那个妹妹不小心掉进了江里。
卿伶只是一个抬眼间,就被她的养父母着急忙慌地推进了水里:“你干什么啊!你不是会游泳吗!快救救你妹妹!”
被推进水里的一瞬间,卿伶心里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救了,她死了不好吗?
只是看着不远处扑腾的妹妹,卿伶还是游了过去:不管到底欠不欠,这下她与这家人彻底两清了。
妹妹被带到岸边,但她挣扎得太过厉害,卿伶光是将她带回来就用尽了力气。
江水寒冷,父母将妹妹拉上岸后就转身就着急将她带着远离这里。
一个浪打开,卿伶离岸边越来越远,她被冻得没了多少知觉,眼睁睁看着她们离开。
“救救我。”
······
“救救我···”
卿伶呼吸变得有些轻,手里的纸被她无意识地捏得有些变形,她不知何时已经头往下趴在了桌上,低声呢喃着,像是喘不过气来。
“救救······”
话还没说完,卿伶突然感觉到自己落到了一个冰冷的怀抱里。
那人力气很大,几乎将她从那椅子上给一把拽了过去:“救什么?”
卿伶睁开眼睛,浅瞳有些涣散,她看着眼前的人。
故妄脸色很不好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将她拉过去,强行按着她的眼睛,让她看着自己,又一次沉着声音问:“说,救什么?”
故妄····
他怎么在这儿?
难道不是自己救他吗?
卿伶思绪有些恍惚,难道故妄已经变成了自己恐惧的事情了吗?不然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
故妄看她脸色发白,但眼神里去有些茫然和空洞,想起自己进来时看到的那一幕,暂时将心底的暴戾压了下去:“我带你出去。”
卿伶找回了一点理智,轻轻摇头:“可我是在·····”
她想说自己是在受罚。
故妄冷笑:“你在做什么,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