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老祖身后跟着道齐道明几个,进了药库那账房小院儿时,见到的就是王三郎和秦念西隔着张小几,静默无声地下着棋。
张家老祖脚步微顿,道齐只哑然失笑,道明轻声道:“亏得咱们急得恨不得插双翅膀赶回来,这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道齐瞥了他一眼道:“这不好吗?呵呵,这丫头如今也有个能辖制住的……”
那边秦念西和王三郎听到动静,忙忙起身迎了过来,先见了礼,秦念西见得几人俱是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便知这是忧心自己不听话,匆匆忙忙赶回来的,忙屈膝道:“是阿念不好,叫长辈们担心了。”
王三郎忙忙道:“长辈们赶路匆忙,定是还没顾上用晚膳,三郎……”
秦念西一脸无语,扯了扯王三郎的袖子道:“王三哥先去弄点茶水,我去寻了婷姐姐,搭把手做点吃食快得很。”
道齐看看王三郎,再看看秦念西,只呵呵笑道:“快去快去,好久没尝过你和婷姐儿的手艺了。”
张家老祖只笑着挥了挥手,秦念西便转身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王三郎忙忙去收了那棋盘,再拎了茶壶和茶盏出来,倒上水,又从屋里拎了几把椅子出来,笑着道:“西北这天儿,就这会子在院子里喝点茶水最舒服,可惜如今这会子连个点心都没有,长辈们先将就喝口水吧。”
几个人一人一盏,那一壶不冷不热的茶水,一会儿就见了底,王三郎又续了水,再打了桶水来给几个人净面洗手。
张家老祖洗干净手脸,又喝了盏水,才指了王三郎到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念丫头都知道了。”
王三郎点了点头道:“知道了,难怪老祖宗忧心,我就说了一句,她就明白了。”
“没什么反应?”老祖宗又问道。
“算是有吧,就是那啥,转着圈儿踱着步子,三郎当时手心里全是汗,生怕她一言不发就又回去寻老祖宗去了,三郎又拦不住,还好她就是从前到后给三郎理了一遍,然后就消停了,说是会在这里安静等老祖宗回来。”王三郎解释道。
“她怎么说的?”道齐突然问道。
“前头的三郎就不说了,就是有一点,估摸着老祖宗可能不清楚,她说那位邹将军有个闺中知己,是在岐雍城里开文玩店的,出了年的时候突然来了,邀约了邹将军出去过一回,说是要嫁人了,来辞行的。”
“阿念说邹将军走的时候说不出话,是握着她身上那个小玉埙去的,那位董娘子,就是邹将军那个知己,就是因为这埙,和她结下的情谊。阿念说,这样一想就都能说通了,那位董娘子,八成就是那个玉家庶子。”王三郎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张家老祖眯了眯眼道:“只怕就是十成十,那位玉家庶子的阿娘,姓董。”
王三郎讶然问道:“他没带着他那阿娘跑了?”
道齐轻声道:“还能不跑?早跑了,邹将军阵前落马之后,他就回去接了人跑了。”
“这阵子,这处可有动静?念丫头走动过没有?”张家老祖又问道。
王三郎连忙摇头道:“没有,白日里她和胡姑娘看看营里的伤兵,再和三郎下下棋,夜里胡姑娘一直在她身边,安闲得很。阿念说邹将军发丧之前,她就和邹五将军一起去城里看过,那铺子早就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
王三郎说完这句,忽然回过味儿来,又问道:“老祖宗的意思是,担心那个玉家庶子会趁着营中空虚,找到这处来?他那个阿娘,病了?”
道齐和道明几人齐齐一脸惊讶看向王三郎,只有张家老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点着头道:“三郎很好!”
张家老祖顿了顿又道:“那妇人病得不轻,我还担心那玉家庶子会找到这里来。”
王三郎有些不好意思道:“三郎胡乱猜的,三郎只是觉着,他必不敢如此胆大,这里可是邹家军大营,空不空虚的他也弄不清楚,更何况,他还领教过阿念的手段,加之他还拖着个重病的妇人,若是三郎所料不差,他要么去了安远,要么去了隽城。”
张家老祖沉yin了片刻,才点了点头道:“去了安远的可能性大些,那里有北地万寿观和女医馆。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要去安远的,明日启程,咱们去安远。”
王三郎怔了怔,才小心翼翼道:“老祖宗,三郎能一起去安远吗?”
张家老祖呵呵笑了起来:“你还不回去?这里战事差不多都了了。”
王三郎讪讪笑道:“三郎,三郎又不是为了战事来的。”
道齐一脸好笑,故意逗弄王三郎道:“三郎还不快回去准备准备,再不回去,可赶不上下一场科举了,到时候只怕你那位先生,又要唉声叹气。”
王三郎也跟着笑道:“科举的事儿,反正三年一回,赶不上这回赶下回,先生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郎都往这北地来了,不往安远城去瞧瞧,岂不辜负了先生的教诲。”
道明也跟着打趣道:“三郎若是走了,这账让谁管去,那孙大见了谁都夸三郎,说是实在是管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