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果然，程尽的回答一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
她跟其他人类一样，虚伪，会撒谎，拥有他素来看不起的卑劣的一切。
但是，他看不起，但是也不会在意，唯独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些失控。
如果程尽知道他的心理，肯定会告诉他，是因为有所付出。
你在一个人，或者一个物品身上倾注的感情，付出的所有，是会怀有期待的。
对方哪怕不能给你相同的回应，但是你也希望，你的付出能够得到满足。
比如你养一只猫，它不需要回应你相同价值的东西，只需要给到你足够的陪伴，哪怕它只是安安静静和你待在一处，你都能够感觉到一种满足。
而这，是程尽怎么都无法给到卡厄斯的。
她不愿意，也不想。
卡厄斯想驯化她，但是在程尽的人生观里，永远，不可能被驯化。
“为什么？”卡厄斯不理解：“你们人类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人类是群居动物。”程尽解释：“我需要回到人群中去。”
卡厄斯笑了起来，看向程尽的眼神充满了危险。
“你没资格跟我提条件。”他说。
“是。”程尽认可他的说法，他们之间，目前无法对等。
不平等的情况下，也就失去了提条件的资格。
“你应该继续欺骗我。”卡厄斯说：“怎么办，现在你只有去死了。”
程尽也明白，卡厄斯对她的耐心已经消耗完毕。
她的身体刚刚经过了一轮战斗，此刻状态极差，身上全是血迹，卡厄斯的，她的，都有。
右手悄悄握紧了某个开关，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卡厄斯扯了下嘴角，扬起了手——
一道风刃朝程尽刮了过来，迅速在她的身上划出一个巨大的口子。
位于后背，深可见骨。
“我很生气。”卡厄斯又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留下来，或死。”
程尽咬着牙，倔强的看着卡厄斯。
意思很明确，她都不要选择。
卡厄斯给出的选择，她一个也不要。
“唰！”又是一道风刃，程尽连忙避开，但是她的速度显然不能跟卡厄斯相提并论，肩上再次裂开一道口子。
“留下来，或死。”卡厄斯再次开口，整个永夜之殿都笼罩着一股沉闷的气氛。
“我......”程尽刚一开口，血ye争先恐后的溢了出来，她强迫自己咽下，对着卡厄斯摇了摇头：“都......不选。”
“我成全你。”卡厄斯眉头一皱，又是一道风刃，这次对准的，是程尽的脖子。
“稍等......”2号才刚刚赶到，与此同时，程尽按下了那个开关，在风刃到来之前，消失在了原地。
“殿主......”2号咽了下口水，声音有些虚了，他转头看向卡厄斯：“你完全可以把她送回实验室。”
卡厄斯罕见的沉默了片刻，才说：“我没想她死。”
“你冲动了。”2号慢慢恢复了理智，他淡然的对卡厄斯说：“她本该更有价值。”
“你不理解......”卡厄斯说：“我刚刚，是想驯服她。”
“她在人类的字典里，称之为勇士。”2号摇了摇头：“你无法驯服一个勇士。”
“她去哪儿了？”卡厄斯像是跟2号确认一般：“塔尔塔罗斯吗？”
“是。”2号点头：“你也可以认为她已经死亡，普通人类受了那样的伤，不得到及时救治的话，只有死亡。”
卡厄斯没有说话，他垂下头，半响，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她想杀了我。”
“她不想。”2号毫不留情的说：“她也做不到。”
卡厄斯顿时不说话了，看着地上那已经被永夜之殿慢慢蚕食的血迹，猛地站起了身。
“我要去塔尔塔罗斯。”
“冷静一些，殿主。”2号跪在他面前：“塔尔塔罗斯已经随着她一起消失了，更何况，那只是一个人类，不需要你花如此多的神力去寻找。”
“她不只是一个人类。”卡厄斯说：“她是我的宠物。”
“她不是。”2号仍旧恭敬：“一个宠物消失了，你还可以选择下一个，没有必要去执着一个不听话的，已经死去的宠物。”
“你的情绪受到一个人类的影响，我觉得这对你，对整个虫族，都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2号的头更低了些，右手用力按着心口，哪里的芯片波动比往常更为强烈，令他不适的皱起眉。
卡厄斯却勾起了唇，坐回了那个“王座。”
“原来是这样......”他说：“这就是情绪被影响的感觉吗？”
“是。”2号没有发现他表情的不对，继续说：“你刚刚的行为，正是‘愤怒’。”
“这样......”卡厄斯说：“真是新奇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