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阿水彻底慌了,带了哽咽。
“别吵。”姜茶声色清冷,喝止阿水,认真听山坡下的动静,不多时就听见江醒和周石的声音。
似乎没出什么大事。
心稍安,姜茶这才领着阿水寻了来时的路往山下去。
周石命大,从一丈多高的地方摔下来,又滚了三丈多高的山坡,都没断个胳膊腿。刮伤和擦伤倒是不少,尤其是卷了裤腿的左小腿,在陡坡上磨掉了巴掌大块皮,血淋淋地吓人。
“幸亏是下了雨,地面松软,否则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不止磨破皮这么简单了。”江醒松了口气,语气却很严厉,“石头,我以前是怎么告诫你的,你都忘了?”
周石做错了事,低着头认错,“老师,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江醒不多责怪,“先下山找李郎中瞧瞧。”
虽然只是磨了皮,但不好生医治,一旦恶化流脓还是能要人命。
姜茶在旁抿着嘴不说话,只看着一身狼狈的江醒。
江醒身上的伤并不比周石轻,他是背靠山坡滑下来的,为了控制下滑的速度,下意识地去抓杂草,以致双手手掌都被杂草割破了,伤口很深,血rou模糊。
再就是江醒的后背,虽说他后背的衣裳粘了厚重的泥看不出端倪,但姜茶稍一靠近,就能闻到透出来的血腥味。
江醒倒像个没事人一般,一把背起周石就走,只是当周石趴到后背的瞬间,他忍不住轻吸了一口冷气。
姜茶自然听见了,忍不住肺腑了一句‘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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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找的李郎中,是平安村中唯一一个懂得医术的老大叔。
老大叔接近五十岁的年纪,从医却有三十余年,只是他懂得并不多,能看的病也就是寻常病症,比如头疼脑热、跌打损伤什么的。
不过在这乡下村子里足够用了。
李郎中给周石上了药,又给开了两份药膏和三幅煎药,总共收取八十个铜板。
八十个铜板已经是折上折了,若是去了镇上,少不得要花上几百个。然而就是八十个铜板,江醒都拿不出。
江醒把全部家当——五十四个铜板全拿了出来,余下的二十六个铜板,他打算帮李郎中采草药来抵。李郎中宅心仁厚,怕瘦猴子江醒上山采药不成也给摔了,就推说不急,让他还是去镇上替人读写书信慢慢还。
从李郎中家回书塾的路上,周石趴在江醒背上沉默着哭。
姜茶看他咬牙强忍着不发出声音,甚至努力控制呼吸,就不免多看了他两眼。
周石似有所觉,同她对视。
姜茶从周石双眼里看到了悔恨,这情绪很浓烈,浓烈到眼眶都装不下,似乎就要溢出来了。
姜茶别开眼。
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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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醒一行人回到书塾时,云草几人正打扫完书塾准备午饭,等看着江醒背着周石回来,连忙围上去帮忙。
这种时候姜茶是帮不了什么忙的,她也无心插手,只像个旁观者一样在旁看着他们忙碌,面上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事实上,如果不是雇主特意要求,姜茶是很乐意暗中保护江醒的,毕竟不与‘目标’接触,会减少很多麻烦。
再者,做杀手的,都不喜欢跟人牵扯关系,不论好坏。
次日是个艳阳天,按原本的安排,江醒要继续上山采山货,现在出了周石的事,他为了快点还上朗中的钱,只好改变计划去镇上,并嘱咐孩子们不能私自上山。
姜茶也跟了去,理由是自己能读能写,兴许能帮上忙。
江醒摆摊的地方在茶楼边,茶楼老板早听闻他的事迹,对他很是欣赏,于是无偿借给他一张老旧的小方桌和一张凳子,甚至时不时请江醒喝免费的茶水。
“江先生,今日可不逢三六九,怎的来设摊了?”茶楼小二帮着江醒把他常用的方桌搬出来,问。
“今日没其他要紧事,便来看看,能多挣一个是一个。”
“那祝您今日生意兴隆啊。”小二说着客套话,眼神里却带着厌烦。
小二也知道江醒干的那些事,但他不欣赏,他只觉江醒可怜,还是那种令人生恨的可怜。
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作出这番姿态给谁看呢?
江醒似是早已习惯了小二的Yin阳怪气,他并不在意,不慌不忙地拿出笔墨纸砚摆好,又拿了招牌粗麻布挂上,然后端坐在方桌后,打量着街上来往的人们。
姜茶扫了扫粗麻布上的内容,上面写的是江醒的服务内容:
读写书信、抄写对联、写福字、写招牌字、描画等等。
先不论内容是什么,就江醒的这一手字,姜茶就很喜欢,字体刚正有力却不狂放,笔锋锐利却又收放自如。
向来有见字如见人的说法,单看字,其人该是个才华惊艳、气质卓然、内敛又不失气势的人,可这跟江醒完全靠不上边。
“你若是觉得无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