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极乐教的寺庙。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阿雀注视着童磨,不仅是他身上有血的味道,房间里那扇绣着莲花与金法/轮图案的屏风上,也满溅了血迹。
满浸的血ye从屏风上斑驳地往下滴落,安静下来之后仿佛能听到那些血滴的声音。
制造出这一片狼藉的罪魁祸首,正用那双虹色的绚丽眸子注视着她,他的眸子里满盛着笑意。
万世极乐教的寺庙中永远都在供奉着虚构的神佛,渴求着虚幻极乐的人们,像是在黑暗中追着光的飞蛾一样前仆后继。而他们最终的归宿,却并非极乐净土,而是童磨的腹中。
虽然在阿雀发布了对鬼而言完全就是不讲理的任性命令之后,这样的情况就减少了许多,但有时候本能的冲动并不能被完全遏制,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阿雀似乎放松了对他们的管制,于是童磨又开始做起了原本的「救赎大业」。
实施方法也很简单,把信徒吃掉就好了。
童磨并不相信神佛,但他怜悯着可悲可叹的人类,于是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来为他们赋予救赎,最简单的便是让他们也融入自己的血rou。
“因为他们说,无论如何也想要前往极乐世界,所以我就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啦~”
童磨张开了手中铁质的金色对扇,脸上残留着进食后留下的血迹,像是偷吃零食被发现的小朋友一样,脸上挂着天真稚气的笑容。
那是足以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也是足以让人如坠冰窟的笑容。
童磨最可怕的地方并不在于他的血鬼术,也不在于他上弦之贰的地位,而在于他本身那份对生命的理解的扭曲。
虽然一直都在说,生命是很珍贵的东西,需要好好珍惜才对。但实际上的童磨,却时常一边说着这样的话,一边将信徒融入自己的血rou。
他称这为“救赎”,并且相信那些信徒们会和他共享永生。对于童磨而言,这就是他珍视生命的体现。
阿雀将手指扣在他的颌下,她的指尖停留在那层薄薄的皮肤上——对人类而言,鬼的皮肤很坚硬,但对她来说,一切都如同纸糊。
童磨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做出这样的举动,于是用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阿雀也想和我融为一体吗?”
童磨笑了起来,露出尖尖的虎牙,这样的问题似乎真的发自他的内心。
“不想哦。”
阿雀告诉他,相比于和什么人融为一体,她更想独自活着。
但有些时候,独自一人往往意味着孤独与寂寞。阿雀以前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情绪,因为她以前并没有在意的东西。
既然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那么无论失去什么、舍弃什么,都没有关系。
光明正大地活着和偷偷摸摸地活着,带给阿雀的影响其实完全不如藤沼那么大——因为她并没有一定要光明正大的理由。
实在要说的话,只是觉得不太舒服——“天”很强大,强大到足以让任何与其为敌的生命都心生恐惧。
但无论何时,都不会有绝对性的统治者存在,无论其残暴或是仁慈,总会有想要反抗的声音。这是某些生物本能性的想法。
不过对阿雀来说,在某些程度上的不自由,只要不压迫到令她喘不过气来,就仍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只不过,如果有可以摆脱这种压迫的机会,她并不会拒绝。
入内雀一族并不服从于天,她们一族从许久之前就不是天的从属,虽然受眷于别天之神,但一直以来,谁也没有加入高天原的打算。
阿雀直到现如今似乎也是这样想的,即便她自己也能察觉到自身的变化——当她完全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手上的血的时候,她生出了恍惚。
那样的恍惚,来源是什么,阿雀也很清楚。
她在想,一直以来她都在得到,无论是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渴望得到的东西。
失去并不是她的伙伴,即便有时候看起来似乎她是失去了什么,但那也一定不是出于无奈或是无法反抗——那也是她自己做出的取舍。
无论她有多么喜欢某样东西,也无论她有多么喜欢某个人,都不会改变她对自身的爱意。
神代雀——入内雀,她最重视的,一直都只会是自己。
所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为了让自己的想法得到证实,验证自己的猜想,并为将来做准备,她选择了用自己最喜欢的人来作为实验品。
她总是在思考着——进行着缜密而又细致的思考,这样的思考能让她推测出想要知晓的事态发展,也能告诉她,什么样的做法,带来的效益是最高的。
鬼舞辻无惨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怀疑一切,他所忧虑的内容,无论见到神代雀多少次,都不会发生太大的改变。所以阿雀觉得,他是最好的选择。
成功的话他就能活下去,失败了就再也无法相见——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会结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