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第一次收购公司, 虽然之前也认真做了功课, 产权转移之前已经找了第三方机构做了负债清算, 但没想到居然漏算了鸿志之前拖欠了职工的工资。
去年下半年, 鸿志最低谷的时期有两个月没发工资, 这笔债一直拖到了现在。林蒹当然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反正怎么说也是三普理亏, 三普要坚持不出钱,她也不介意走法律渠道。
可薛总既没咬死不出钱让她去走法律渠道, 又没给出给钱的明确答复,却叫儿子动用私人交情来联络她。三普那么大体量的集团公司, 现在连一个边缘小厂两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出来, 只能说明三普如今的资金链的确存在很大的问题。
特别是看过薛盛当初给她的减负名单里的公司,林蒹直觉三普资金链的问题跟它涉猎行业过多过广有关。隔行如隔山, 哪怕是大企业要夸行业发展时也难免遇到这样的问题。不过公司到了三普这个体量,有时候大约很难控制吧。她现在的公司虽然不大, 但同为掌舵人,林蒹能理解公司老板想拓展商业版图的雄心。商海风云难测,谁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当下的决策一定会推动公司的良性运转而不是死亡,更何况机遇总是伴随着危机。掌舵人需要谨慎, 但过分的谨慎同样会使公司裹足不前。
林蒹想着三普的事出了会神,小李已经把资料夹给她了,里面是整理好的表格,记录着鸿志今年各型号产品的生产量,积压库存和销售情况。给完这些,她又递给林蒹一个薄文件夹:“林总,这是昨天闹事的那些人的资料。”
林蒹接过来快速扫了一遍,对那天堵门的人大概有了底,这才去看鸿志的生产情况。一看就看出了问题。鸿志很长一段时间是作为三普集团的子公司存在,大部分的产品线都围绕着三普的产业开展,除去三普这个大客户,他们的销路非常窄,以至于三普出了经营状况,鸿志的效益立马断崖式下跌。
“做得很好。”林蒹看完资料抬头表扬小李,又叫她把接管小组的那几个人叫来开短会。“你们在鸿志也待了一段时间,过来聊一聊对鸿志的看法吧。”
接管小组是林蒹从她公司里的管理层临时抽调的五个人,工作侧重点各不相同,从生产管理到物流、销售等。会上,这五人都提交了对鸿志的某一方面的看法和建议。林蒹听完,心下稍安。
除了一些尸位素餐的小领导以外,鸿志最大的问题就是领导层的决策错误。
林蒹心下稍安,又吩咐他们准备接下来的竞聘,这次结束会议。
“我中午要出去一趟,刚才的会议资料整理好了下午给我。”林蒹跟小李说完就驱车离开工厂去赴薛盛的约。
不过在那之前,她还得顺道去接一下谈江野。
他们的磁带厂彻底转行以后,谈江野按她的建议在更繁华一点的商业区的写字楼里租了办公室。单价比工业园贵得多,但是占地小,总的算起来一年能省不少租金。
林蒹过去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绿植刚送到,谈江野正指挥人摆放绿植,看到办公室里的人都看着他笑,他才回头。只见林蒹笑意盈盈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水果,便赶紧迎上去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来就来了,怎么还带吃的?”
“给他们带的。”林蒹说着打量起他的新办公室来,边转悠边跟他开玩笑,“好洋气,谈老板发达了别忘了我啊。”
“哪里哪里,小本经营,还得靠林老板多多提携。”谈江野说着去拉她手。
办公室里为数不多的员工看着两位老板秀恩爱都缩头在自己工位上闷笑。
林蒹看了眼手表,催他:“时间不早了,走吧。”
谈江野跟小陈交代了几句就和她一起下楼了。
到了停车的地方,林蒹坐进驾驶位,谈江野随后进了副驾。两人形象瞩目,路人多看了两眼。谈江野系好安全带就对她笑:“看到刚才那个大爷没,盯着我们看。八成是把我当成吃软饭的小白脸了。”
林蒹也看到了他说的那人,轻佻地伸手勾过他下巴,左右看看:“是吗?可我看好像也不怎么白呀。”
“所以人家大爷盯着我看呢,肯定觉得我跟一般的小白脸不一样。”谈江野捉住她捏自己下巴的手,亲了亲,“可谁叫人家女企业家就吃这口呢?”
林蒹终于绷不住笑场了,挥开他的手,开始发动汽车:“不跟你闹了,再不走该迟了。”
“迟就迟,现在是他们求着你别闹大。”话虽这么说,但谈江野还是乖乖坐好了。
林蒹盯着后视镜把车倒了出去,驶上主干道才说:“可欠钱的是大爷,薛总找薛盛来跟我聊,肯定没打算那么容易给钱。”
“你打算怎么办?”谈江野问,“职工大会可是立了军令状,保证会把应得的工资给他们追讨回来。”
“看情况吧,要是他们一时给不上,我也只能先垫着。跟三普有生意往来,不好撕破脸皮。”林蒹叹口气,“说到底还是我经验不足,实在要不到钱,就当先交个学费吧。还好这点损失我负担得起。”
“负担不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