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眼睛一亮:“谈哥,你有办法啊!”
“放屁。”林蒹推开他, 回他了一个白眼,“小陈什么水平我清楚。那边肯定不是那么好应付的, 我是怕你回去一个冲动再惹点别的事出来。该忍就忍,回来赶紧在这边注册公司。”
小陈其实是很想息事宁人,地头蛇三番五次明示暗示要收保护费,他想不通老板为什么死咬着不肯给。他一个外地人,又不是老板做不了主,只能在这拖着。
“知道, 你先前就说过了。”谈江野说着又看了她一眼,忽然坏笑着凑近她, “舍不得我走?”
话是这么说, 宁市虽然是老家,但两人家里都是平头百姓。真有事那些熟人也多半帮不上忙。林蒹想又想却发现她目前还真的无事可做。只得说:“财务公司那边说我们要得太急, 他们没那么快弄出来,你回去以后有需要我传真给你。”
谈江野顺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你这是关心则乱。我们就是把总部搬回盐港, 那边的仓库店面也还不能撤,只要生意还在,不管总公司在哪,这些事都跑不掉。”他说着笑了笑, 成竹在胸的模样,“放心吧。开了好几家分店,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我知道怎么处理。回去以后电话联系,进度及时跟你汇报。”
小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谈江野的态度让他吃了定心丸。他一早上过来也没有吃饭,这会天塌下来有人顶着了,他终于有了食欲,跟谈江野踏踏实实吃了顿早餐。吃过早餐,谈江野就带着他去拜访了本市的一家国营电子设备厂。小陈知道这家工厂,他们公司跟这家工厂刚谈好合作关系不久,在其他城市的店也开始卖这厂生产的家庭卡拉OK设备,推广力度很大。
“说了就好。”谈江野把账本往台面上一扔,冲着小陈笑得神秘莫测,“他们敢搞我们就是仗着我家里无权无势。他们想捡软柿子捏,可惜找错了人。”
“你怕什么,我们公司干干净净又没把柄在人家手上。”谈江野往店里一坐,老神在在地翻看着店里的账本,上面记载了这个月为了打发上门来审查的工作人员花掉的开销,不比“进贡”的保护费少。谈江野心疼地“啧”了一声。
林蒹想想也是,谈江野看似有些莽,可大事上从未出过岔子。她这是受到小陈影响,关心则乱了。
“我要回来的事你说出去了吧?”谈江野问。
“……”小陈一下子给为难住了,“那怎么办啊?”
“这种事只要开过头,以后就甩不掉了。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谈江野说,“你以为他们不会涨价吗?今天要一百,明天要一千,要价越来越高,等到了行贿的标准,我再反悔,他们还能用这个来要挟。总之,只要你低头,他们就有各种办法把你拉到贼船上。”
这些年市场逐步打开以后,不少国营的民品企业都遭遇了运营危机,这家电子厂也是如此,虽然他们新研制的卡拉OK设备质量还可以,但缺少推广资金,连厂长都得到处找门路销货。谈江野的出现无异于雪中送炭。
“不然我回来干什么?”谈江野站了起来,“走,吃早饭去,我下了火车一口饭没吃上,都快饿死了。”
所以,他拜访过厂长的第二天,店里就来了市领导,带着锦旗跟摄像记者,感谢谈江野这位赚了钱以后懂得回馈家乡带动家乡
小陈点头:“找你吩咐说了。”
他说的这些电话里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谈江野清楚得很,这年头市场刚刚放开,监管体系都还没建立完善,一些人仗着手里有了一丁点权利就想在灰色地带里作威作福。那些人这么弄就是眼馋他公司发展快,想趁着他还不成气候的时候拿捏,可他偏不如他们的愿。
老家, 那么多熟人在呢, 还能叫人家欺负到头上?”
谈江野上了出租车,还给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林蒹朝他点头,看着车消失在夜幕中,也静下心来想了想当前的情况。谈江野的公司发展很快,但毕竟成立时间有限,规模在那摆着,真有分量的人物也惹不上。估计这次事情多半是触碰地头蛇的利益引来的恶性竞争。
原以为不过是供应跟经销的关系,这次跟着谈江野过去后被厂长热情接待后,才知道他们居然算得上是在做慈善。销售所得利润扣除运输的成本,一分不赚,利润全数返还工厂。相当于开了厂家直销点。价格低廉,销路自然容易打开。
谈江野回到宁市以后马上跟小陈碰面了,两人把情况一合计,就明白这是得罪了地头蛇。跟林蒹猜的差不多,找麻烦的人确实是地头蛇,但不是有什么利益冲突,纯粹是因为他不肯交保护费。
不过他们一不偷税漏税二不行贿,要是真查起来也不怕。
小陈看着也觉得肉疼,试探着问:“谈哥,要我看不如交了钱买清净?他们这么三天两头的闹,我们花的钱也不少,都没人敢来买东西了,还一天天担惊受怕的。”看谈江野不为所动,他又补充:“这两次仓库那边进货也卡着不放,总挑刺我们不合规的地方,每次卸货都得往后面排,车多停一天就是好多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