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部下,又再三嘱咐办事要干净利落,不要留下后患,这才借着暮色,避开武候耳目,穿街走巷独自回了燕府。
在燕漪不切实际的猜度臆想中,她如走尸般浑浑噩噩的游荡了数天,吏部一日不下官令,她便胡思乱想一日,连梦中都在祈盼着林之倾能有回心转意的一刻。
侯府内,则在紧锣密鼓的制备行装,崔子风得知李胥欲暂回瀼都,并未提出异议,他是个严父,那些温情软语与他而言,比起带兵打仗难上百倍,而他唯有埋头练兵,彻夜处理公务才能稍稍消减自己心底隐藏的依依不舍。
崔敬澜熬过了颓靡的时日,眼下变得更为沉着持重,他一人在府中忙里忙外,打理事务,眼看都要将库房搬空了,刘伯实在看不下去,出声提醒:“二公子,小太子是走水路回封地,若要把这些东西都装上船,怕是要沉了!”
“那……把吃的都装上,”崔敬澜略一思忖,指着大大小小的木箱,道:“赶路时少不了一日三餐,行至瀼都,这些吃食差不多也耗尽了。”
刘伯应了一声,也跟着下人们一同忙活起来。
第五十三章
诸事妥帖,李胥也逐渐见好,不仅能下床走动,还能花拳绣腿般比划两下,府内人人笑逐颜开,如同过年般喜庆。
这日近隅中,李胥一改平日修身养性的模样,换了身常服,牵着马往府外走,恰遇上折回侯府的崔敬澜,二人俱是一愣,随之而来的便是崔敬澜的责问声。
“梓清,你一声不吭,又偷偷摸摸要去哪儿?”
那一瞬,李胥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舅父,一样的老成稳重,一样的眉眼紧皱,他三两步上前,夺过马鞭,欲拖着李胥入府。
“我……我,我有要事待办。”李胥竟有些不知所措。
崔敬澜停住脚步,狐疑的看向他,“什么要事?你跟我说,我替你去办!”
李胥怔了怔,略微一思,眼神陡然变得凛冽专注,向后退了半步,道:“易宣,那日在狝苑,想必你也瞧出了些端倪,朝中暗藏的局势动荡不稳,我和兰若回瀼都后,京中只剩你和舅父了。”
“梓清……狝苑那时……”崔敬澜面色倏地一下从沉着转为难堪,微红的眼眸躲躲闪闪,他低头盯着一尘不染的石板地,随后猛地抬眸,眼底褪去了窘迫犹豫,犹带了几分坚毅,一字一顿道:“你们安心回瀼都,京城若有异变,我会派人送信至瀼都,其余诸事我自会应付……梓清,你放心,我会守住永定侯府的!”
“有你在,我一直很安心,”李胥笑着从他手心抽走马鞭,随即正色道,“临行前,我要去见个人,禁军统领肖裴,他日此人若有事相求,易宣就看在我的份上,能帮则帮。”
崔敬澜点点头,不再阻拦,目送李胥的背影渐渐变小,慢慢消失在视野之中,而后他抬脚迈过门槛,径直走进府内。
此时,肖裴正在例行巡视,路过一处塔楼,他一眼便瞧见楼墙背后躲藏的人影,那人似是有意让他察觉的,算准了日头方向,将自己的影子不偏不倚,刚巧曝于他一人眼前。
肖裴借故打发了部下,一人沿着楼墙爬上楼顶,环顾四下后,道:“出来吧,此处无旁人。”
楼墙后的人影一闪即逝,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肖裴不用回头便知来者何人,冷笑一声,问道:“殿下这是伤好了?”
“还没痊愈,你若想报仇雪恨,现下是个难得的机会。”
肖裴闻言,心下冷哼,自己还没愚蠢到不自量力的地步,他稍稍侧过半边身子,直言道:“殿下今日过来,究竟有何事?”
“来道声别而已,我即将返回封地,”李胥轻描淡写的略过话音,直截了当道:“念在肖黎的情面,我顺道来给你提个醒,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只当你是听进去了。作为禁军的统领,军中任何异动皆要防备,细微的不寻常之处更须在意,若我料想得不错,自从布防图失窃,皇城守卫之中已悄无声息的混入许多暗线,一旦事发,必会牵连于你……”
“殿下这是又生出什么算计人的谋略了?!”肖裴冷冷打断了话语,从襄王口中说出的一言一词,他都不想再听,遂下了逐客令:“殿下重伤未愈,还是请回吧。”
李胥心知此人顽固执拗,且心思简单,是容易操控的人选,故而元昱将他置于军中当作棋子,李胥本是懒理此人,在得知肖裴乃肖家之后,才多有青睐。
此刻不知是气血双亏所致的心浮气躁,抑或是此人早已耗光了李胥仅剩的耐性,他面色沉沉,嘴角绷起一道冷硬的弧度,斜眸瞥了他一眼,道:“你的生死于我无关,不过是因乌及屋,你肖家究竟因何人从中作梗而至满门遭灾,还犹未可知。你若还有半分良心,便好好想想你大哥的为人秉性,不要被什么阿猫阿狗的几句有心之言就骗得团团转!”
此言句句直戳肖裴的血肉,他正欲扬起脖子反驳几声,却见李胥拂袖而去,肖裴咬了咬牙,一口怨气憋在胸口不吐不快,眼前却莫名显出肖黎的面容,挂着和煦的笑容朝他招手,气得他在墙上狠狠砸了几拳才肯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