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李秋给患者把完脉,没有立刻开药,而是转头问魏繁星:“脉浮数,繁星,这个病例,你有什么思路没有?”
魏繁星眼睛眨了一下,谨慎地回应道:“汗为心之ye,脉又是浮数的,说明心火比较重,我觉得应该先清心气,心火降了,自然就不会再出那么多汗。”
而且这个思路,之前他用过的方子里好像都没有专门针对这块的,可能是之前病情还没这么明朗?
老爷子听了点点头,继续考校她:“那你觉得咱们用哪个方比较好?”
魏繁星回忆了一下相关的方剂,应道:“可不可以用黄连解毒汤?”
老爷子又点点头,“可以啊,黄连解毒汤主要清三焦实火,对内外皆热,有烦渴、小便赤和口生疮症状的患者很实用。”
“不过……”他顿了顿,转折词出现了,魏繁星耳朵立刻一动,“他这个症状,纯粹就是心经热盛,迫汗外出的,你看,他每一个症状都跟心有关系。”
一边说,老爷子一边拿笔指着病历本上他写的症见:“心开窍于舌,他有心火,所以口舌容易生疮;心主火,火盛伤津,所以容易口干舌燥;你再看他舌象,舌尖鲜红,一定是心火上炎导致的,小便黄赤,是因为心火下移小肠,内热需要借尿排出,而且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他的主诉,是什么,你想想?”
“主诉……”魏繁星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恍然大悟,“手少Yin心经出腋下,直行脉走向是从心系上肺,斜走出于腋下极泉xue,这位先生心火旺盛,体内津ye外泄,所以他腋下多汗。”
老爷子笑眯眯地点了几下头,“不错不错,所以他这个问题,直接用导赤散,反而比黄连解毒汤更加对症。”
导赤散的组成,只有木通、淡竹叶、 生地和甘草四味,针对的就是心经热盛导致的种种症状。
魏繁星飞快地在系统里开好这几位药,原本以为老爷子还要进行加减,结果他摆摆手:“就这样可以了,打印出来吧。”
患者拿到处方后,一看,愣了,“这……就四味药,能行吗?”
看他满脸怀疑的模样,老爷子笑呵呵地摆摆手,“我刚才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听懂吗?你就是心火太旺了,别的都还行,所以我只给你清心火。”
“看病吃药不是请客吃饭,用不着一大桌子菜,只要辩证准确,经常三四味药也能解决问题,你先吃,吃了就知道了,过几天你还会来找我的。”
这副药老爷子给开了四剂,下个星期他就得来复诊,别说他将信将疑了,就连魏繁星都好奇得紧,这副药会管用吗?
这个病人走了之后,魏繁星又跟着看了几个病人,其中还有个是被医生诊断为小儿多动症小朋友,八岁了,生得跟六七岁差不多,瘦瘦小小的,病情严重的时候,他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脚。
家长带着看过不少西医,中医也看过,但都没用,孟老爷子看他以前用过的药,都是往肝风内动肝火亢盛那边去的,毕竟“诸风掉眩,皆属于肝”嘛,而且孩子的脉象的确是木火过盛之势。
但老爷子确认为孩子这么瘦,不是因为肝火亢盛,而是脾土的问题,给开了四君子汤加小建中汤,“先吃五剂,吃完了再看。”
纪时从派出所回来的时候,路过师爷的诊室,看了一眼,就看见在Cao作电脑的是魏繁星,于是伸手敲了敲门。
大家都抬头看了过来,但老爷子和病人都是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交谈,只有魏繁星抬头看着他,眨眨眼。
她是在问他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他点点头,冲她比划一个“OK”的手势,意思是都处理妥当了,又用手指指指另一边,示意她待会儿再说。
魏繁星看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朝他笑了笑。
等又看过两个病人之后,有人来找魏繁星复诊,她便离开了孟李秋诊室,回到自己诊室,给病人看过,又开了药,很快又闲下来了。
她去找纪时,却发现他的诊室里空无一人,她愣了愣,决定先下楼看看。
一楼,陈女士和张姐正站在门口说话,聊的正好是下午发生的事。
“陈姐,我们走了哦。”有来抓药的老熟人同陈女士打招呼。
陈女士忙转头应好,正好看见魏繁星下来,就冲她招招手,“星星,快过来。”
魏繁星不知道她叫自己做什么,但还是乖乖的过去了,“阿姨叫我什么事?”
“我听阿时讲那个混混对你不尊重是不是?”陈女士抬手摸摸她胳膊,目光关切,“没有被吓到吧?”
其实还好,那些话虽然难听,但也只是言语而已,只要她不放在心上,就不会伤害到她,更何况说这些的人已经被纪时揍了,那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魏繁星摇摇头,笑着应陈女士:“我没事啊。”
“没事就好。”陈女士松口气,跟张姐夸她坚强,又说,“刚好我订的梭子蟹今天到了,刚让阿时去取,待会儿下班先别走,吃了晚饭再回去,压压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