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心了,只是不知怎的,忽然在爱妃身前躬身下来,仿佛丝毫不知自个儿已年过五十、大病一场才将痊愈,竟道:“朕背你。”
这,这可着实把虞贵妃吓得不轻,她哪敢上去?连忙道:“雨天路滑,实在不必——”
“欸?怎么不必?”皇帝较上劲儿了,两厢争执不下,虞贵妃争不过,到底是小心趴上去。
没曾想,皇帝老当益壮,脚下步子沉稳得不可思议。
一众宫人亦步亦趋跟在后头,都惊讶不已。
皇帝是方才瞧见贤婿背着闺女,心中感慨,想起自己年轻那时候,意气风发,只在虞国公府远远的见虞儿一眼,便动了心,他还没有这么喜爱过哪个女人呢!
喜爱,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既得到,当然要加倍珍惜。
他都多少年没有背过爱妃了?唉,岁月不饶人,再不赶紧的,往后就没有机会了!
那时候,虞贵妃终究释怀了。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说一点真感情没有,是假。
日子安宁,就这么慢慢过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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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万物复苏,春暖花开,是一年里最好的时节。
宁远侯府长长的队伍启程回西北。
时越和朝华因徐皇后一事,要稍后几日启程。
那日街头巷尾热闹极了,赶集的百姓停在路边,货郎小贩们从店铺里探出脑袋,高楼上文人雅客翘首以盼。
宁远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此番大胜东月国,声名又涨,西北名将的英名都传成大晋战神了!
当然了,人有私心杂念,大家还格外关注三年前嫁给战神的病弱小公主,太医院的太医不是说了?公主嫁去活不过三年,如今不是好好活着!一朵柔弱娇花啊,就是不知在冷面硬汉手下过得如何。
啧,宁远侯会怜香惜玉吗?
常念掀开帘幔,本想再尝尝京城的糖炒栗子和糕点,不料见着外头乌泱泱的人群,冷不丁地吓着了:“今天是什么节日聚会吗?”
江恕靠过来,看了眼:“十五庙会?”
常念茫然摇头,新奇地多看了几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双双好奇打量的眼睛分明是在看她们啊!
她回头看着江恕,郁闷道:“侯爷,我忽然想起灯会看杂耍、看猴,就是这种奇奇怪怪的目光……”
江恕微微皱眉,掌心覆在她眼睛上,将人按到怀里,一面放下帘幔,“不看了。”
又吩咐车夫:“快些。”
底下众人:“!!!”
这是真的宁远侯吗?
水云作男儿打扮,骑在马上,见状不悦道:“看什么看?都没见过侯爷疼夫人吗?”
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围在街道两侧的人都听见了。
可,确实,他们确实没见过!
队伍慢慢行驶出城了,留下一片感慨声。
这下子,京城家喻户晓,素有铁血手腕杀伐果决之传闻的宁远侯其实是个千般绕指柔疼夫人的!
新朝初立,政务繁忙,常远仍是亲自出宫为妹妹送行。城关外,常念下意识喊了声“哥哥”,然后反应过来,连忙要福身尊称“皇上”。
常远神色温和,扶住她,笑道:“永远都是阿念的哥哥。”
常念弯唇露出笑,依言脆声道:“哥哥!”
常远笑意渐深,伸开双臂轻轻抱住她,“此去天遥路远,不知几时再见,好好照顾自己,有不畅快的,只管写信回来,阿念放心,有哥哥在一日,无人能叫你受半点委屈,无人能撼动西北宁远侯府。”
常念点点头,她知道,哥哥和父皇不一样。
兄妹离别叙话,依恋不舍,江恕神色微冷,视线凝在常远搭在常念背上的手,他立在一旁,不轻不重地咳嗽一声。
常远还不知道宁远侯那莫名其妙的醋坛子翻了?他只当听不着,又嘱咐了些旁的,才放开常念。
常念还在离别愁思中,就被男人一把拉到胸前,占有欲明显。
偏偏江恕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若无其事道:“还请皇上放心,臣必定照料好阿念。朝政繁忙,皇上不如止步于此,快些回宫吧。”
“也罢,你们多保重。”常远该交代的都交代好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不过他还是等车辆行远了,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城。
江恕知晓常念害怕乘船,所以她们此行走陆路。
眼下时节好,又无要紧事,并不赶时间。
从京城到西北,山水春色渐少,大漠孤烟居多,一路上,遇着常念没见过的风情水土,便停下来,游玩两日,十日的陆路路程走了有将近一个月。
队伍抵达银城时,也是一个夜晚。
江老太太早早叫人收拾起来,这日中午就坐在侯府门口等侯了,罗姨娘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四老爷她们都陪老太太等,仆妇小厮们忙完手头上的活了,也来门口等候,阵仗之大,不亚于当初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