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姨娘回去后,难得在屋子里静坐大半日,直到了夜里,外头响起两声布谷鸟叫声,才猛地回神,去开窗户。
一年岁约莫三十上下的男子跳进来,这是她从前养的面首,偶尔私会,本来都没有什么联络了,可不知怎的,近半月这人又找上门来了。
男子握住罗姨娘的手,情绪激动:“罗姐,咱们的时机到了!后日柏大人便要动手,咱们帮他这小忙,捞了钱银珠宝就远走高飞,到时候侯府大乱,有道是树倒猢狲散,谁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罗姨娘耳畔却响起殿下上午所言,侯府百年权势声望,岂是一个臣下就能轻易撼动的?即便今时叫他们侥幸得手,还有殿下,还有京城豫王,日后总有逆风翻盘那日,宁远侯是个杀伐果决心狠手辣的,追究起来,她们难逃一死。
男子见她不语,不由得一急:“你不是说不愿在侯府像个下人婆子被呼来喝去吗?你想要个大宅子自己当女主人啊!”
罗姨娘这才抬眼,其实自打殿下进门来,待她不薄。她面上的犹豫只是一瞬,便道:“你且说,如何做?”
男子这才大喜,从胸口掏出一沓“罪证”交到她手上:“这东西,放到宁远侯书房。”
罗姨娘手心微微发抖,攥紧东西,道一句“放心。”
男子放心走了。
罗姨娘却在屋子里坐到天明,既不点灯,也未有其他动作,整夜没合眼,跟个僵尸似的。
清晨,婆子进来都吓一跳,心想莫不是魔怔了?紧接着,她便瞧见罗姨娘忽然起身,疾步出了门,婆子急忙跟上去,跟着罗姨娘来到了朝夕院。
常念起得早,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呢,回身见是脸色惶恐的罗姨娘,真诚的笑了。
“我就知晓,姨娘是明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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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两日,眨眼就过了。
江昀早已提前布置好暗卫防守,整个侯府,固若金汤,他去府门镇守前,先来了一趟朝夕院。
“大嫂,外头刀剑无眼,您千万不要出来,等这阵风波过了,我定最先派人来传消息。”这可是大哥的命根子,江昀不敢疏忽大意啊。
常念笑笑:“好,我与祖母一起,放心吧。”
今夜情况特殊,水云过来了,她安全得很。
天色愈晚,天边愈Yin沉,夜幕降临前的每一刻,都是沉寂的。
侯府下人行色匆匆,谨慎小心,谁也出不得门,有晓得要出事的小厮,都拿上了家伙,点起火把,一并守在门口,丫鬟婆子们则守在福康院外。
丑时,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终于打破深夜寂静。
柏祁带了一队人马,停在宁远侯府门外,马声嘶鸣,刀剑尖锐。
两个壮汉上前用力拍门:“里面的都听着,我等奉皇上口谕,搜查宁远侯府邸!快开门!”
大门后,插着门栓,还有五六个护院按剑守着,牢固密闭,不透一丝缝隙。
江昀举着火把,大声质问:“尔等何人?竟敢凭空诬陷侯爷!”
拍门那壮汉回身看向柏祁,柏祁示意他停下,而后上前道:“里面的,是江家二郎吧,你大哥在前线勾结外邦,以权谋私,有叛国之嫌疑,圣上秘旨,命我登门搜查证据,你若恭顺开门,罪减一等,保一家老小妇孺免遭惨死,若负隅顽抗,知罪不认,恐触怒龙颜,株连九族啊!”
“我呸!!”远处传来一声恶狠狠的唾骂。
竟是四老爷拿着家伙,带三个儿子气冲冲地过来了。
江昀没曾想,都惊讶了一瞬。
四老爷来到门口,大骂道:“姓柏的,你果真生得一张颠倒是非黑白的好嘴啊!说叛国就叛国,我看你个缩头乌gui才是叛国罪加一等!边塞打着仗,你倒好,还有功夫跑来侯府兴师问罪?没有侯爷你算个屁!有本事就叫皇帝来,拿圣旨来!”
门外,柏祁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平日可没少贿赂这贪心的糟老头子!这节骨眼竟来反过来骂他?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柏祁狠了神色,“再不开门,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着?宁远侯府是什么东西都能硬闯的不成?”
四老爷瞧着门口守着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暗卫,可是不知外头有多少人啊。不过他心里清楚,江恕那小子虽待他千不好万不好,却绝不会勾结外邦叛国。
他的三儿子江荣叫人扛梯子来,架在高墙上,爬上去一瞧,回头比了两个巴掌:“外头约莫百来人。”
在江昀预料之内。
四老爷道:“老二,干脆你带人出去打一场,将这伙人扣下,眼下战事未了,侯爷不在,皇帝老儿又远在天边,咱们找谁说理去?今夜要真叫他们闯进来,侯府百年声望就跌份了!”
江昀道:“四叔,稍安勿躁。我已给侯爷发信号去,且再等半个时辰。”
外头有人拿东西撞门了,“砰砰”的剧烈声响震动整条定安街。
四老爷在门口来回走动,有些暴躁起来,他虽贪生怕死,可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