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在她身后,声音沉沉,醇厚有力量:“阿念别怕,吐了也没关系,药可以再熬。”
常念抿抿唇,嗡声说:“好。”
待药汤晾凉些,她就慢慢的,一口咽下,再喝一口,缓一会,保证不会吐了,再喝。
江恕看到她皱起来的小脸、隐忍得通红的眼睛,剩下最后一口时,终于将她手里的碗拿走。
常念不解地望过来,只见江恕铁青着脸,一口喝了下去。
常念呆呆地忘了反应:“你……唔!”
半响,江恕回味着口腔里无限蔓延的苦涩腥臭,缓缓道:“简直难以下咽。”
所以,根本不怪你,是这药太苦了,别自责,更不许多想。
常念垂着头没说话。
江恕将她拥入怀里,无声地安抚。不知过了多久,常念才嗓音艰涩地开口:“对不起,都怪我,害你变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江恕笑了笑,淡淡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宠溺:“对得起,且,荣幸之至。”
常念愣了好久,可只有傻子才觉得荣幸啊。
她心底的恐惧和压力没有消散,甚至随着时日,越发地深。
第99章 常念 常念!你要是敢死我立刻回京扶端……
时已大寒, 京城落雪纷飞,自巍峨高台望去,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虞贵妃坐在临窗炕桌前, 遥望外头覆雪的巍峨高墙, 已半个时辰之久了。
皇帝从勤政殿过来,挥散一众跪下请安行礼的宫婢嬷嬷,独自走到她身后,再顺着那视线一看,高墙隔断的, 正是西北方向。
唉。
皇帝不由得叹了声气。
虞贵妃回身看看,收敛神思,起身福了福身:“陛下过来也不叫人通传一声。”
皇帝握住她的手, 不甚在意地道:“老夫老妻,不必传了。”
这话,虞贵妃却没有接。
皇帝只当是爱妃思女心切, 坐下后翻了翻小桌上放的一沓信,都是西北送回来的。他边看边问道:“房嬷嬷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至今未有。”虞贵妃猜房嬷嬷是被阿念收买了,跟着那丫头一起瞒。对着皇帝,也犯不着多说这些, 便道:“豫王妃产期将近, 不如从太医院调两个人过去随府听候命令吧?免得再出了乱子。”
皇帝捋捋胡须,沉yin片刻, 道:“凡事是该谨慎些, 你心思细腻,都由你定。朕等着这个皇孙出世呐。”
虞贵妃微微皱了眉,语气半是试探:“倘若是个皇孙女,陛下岂非好生失望?”
皇帝露出个高深莫测的表情, 摆摆手,意味不明地道了句:“朕可是把朝阳当心肝宝贝疼。”
说罢,他慢悠悠喝起茶来。
是个皇孙自然最好啊,这储君之位该定了。皇帝心中属意豫王,奈何端王有个皇嫡子的名头,朝中一群老古板争吵不休,头疼。
是个孙女的话,
等孩子生了再说吧。
如此,虞贵妃心中便有了数,只皇帝这话,叫她眉心蹙得更紧,面上也多了几许不加掩饰的质疑。
当心肝疼?
若非当初阿念心属宁远侯主动嫁去西北,这门婚事还不知要如何收场呢!
适时,宫外疾步进来一个嬷嬷,见礼过后,附身对虞贵妃私语几句。
虞贵妃眼神示意她先出去,皇帝在那头瞧着,不禁问:“怎的?”
“唉。”虞贵妃面露难色,“陛下,宫人方才来说,有人瞧见朝华与时将军在御花园私会。”
“什么?”皇帝登时重重放下茶盏,面上的和善也消失不见了,“真是不成体统!叫她二人过来!不,朝华是个痴傻的,朕去问问时越,眼瞧东月国求娶在即,他这一出是怎么个意思!还是西北安宁久了没有仗打,他皮痒了?”
皇帝板凳没坐热呢,就十分不悦地出了永乐宫。
虞贵妃淡淡福身相送,对于朝华的婚事,她并未有多在意,力所能及,能帮衬则帮衬,力所不能及,便看朝华自己的造化。
最最要紧的,还是她苦命的阿念。
近日相传京城来了位神医,妙手回春,千金难求一药。
虞贵妃已经请人进宫来了。
不论千金还是万金,此神医都要去西北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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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念默默记着她喝这药的日子,至今有五日了。可她的身子好像根本没有变化。
华姑每日都会来诊一遍脉,说辞也都差不多:“有好转的,您放宽心,还需静养喝药。”
往日常念都是乖乖点头,今日,终于忍不住问出口:“有好转是什么意思?好了多少?还要多久才会好?真的……会好吗?”
华姑一时为难住。
常念拉住她收拾药箱的手,靠近些,小声问:“你只管实话与我说。”
“这,”华姑安抚地笑笑,“您放心——”
常念不高兴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