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数着书信记日子。
一日,两日……四、五日。
噫,都五日了,上回只去了四天而已啊。
常念觉察不对,单独叫芦嬷嬷过来,脸色很严肃地问道:“是不是除了回城,别的地方也出乱子了?”
芦嬷嬷愣了愣,忽的想起什么来,连忙点头道:“是啊,听说回城附近也不安宁,快过年了,乱的很。”
常念沉默半响,没再问什么,她心底总不踏实。
当夜噩梦不断,那些交织的画面里有鲜血有死亡,甚至梦到自己被追杀,拼命逃拼命跑,醒来时整个人如同水里捞出来,冷汗淋漓,添了助眠药材的药汤也不管用了。
华姑知晓这是心病,药治不了,可眼睁睁看着这样Jing致漂亮的小殿下日渐消瘦,那截纤细的手腕,好似轻轻一折便会断,这么熬下去,说不准等不到侯爷求药回来,身子就熬坏了。
华姑不忍心。
睡觉不成,总要多吃些滋补参汤吧?人吃不进东西,便危了。
常念也很听话,华姑和赵太医开什么药煮什么汤都老实喝,在祖母面前,她甚至能勉强自己多吃小半碗粥。
争气一点,要赶快好起来!
她总这么告诉自己,实在难受,就看看江恕写回来的信,她不想叫他回来后看到一个更糟糕的阿念。
第六日,书信如期而至。
春笙和夏樟都知道这会子她们殿下心情最好,早膳都能多用小半碗。
谁知这回,常念看完信,苍白瘦削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她只抬起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春夏二人。
春笙忐忑:“怎,怎么了?”
夏樟也急忙问:“是不是这糕点做的不漂亮?奴婢没有宇文小姐手巧,改日,改日就——”
“不用。”常念将目光放到夏樟身上,她把信折起来,好似没什么反常,对春笙道:“你去东厨瞧瞧有没有山楂糕吧。”
春笙愣了会,讷讷退下。
屋里也没有其他宫婢仆妇了。
常念神色凝重:“夏樟,你老实说,出什么事了?”
“啊?”夏樟磕巴了,“哪有什么事……”
常念板起小脸来,唬她:“我都知道了。”
可,可夏樟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听这话,人都懵了:“您知晓什么了?奴婢发誓,真的没有骗您!”
常念沉默,捏着信封的指尖慢慢收紧,发白,最后还是叫夏樟出去。
她重新看那信封上几个字,很短,可,根本不是江恕的字迹,她还看到,边角有血渍,只是一点点,可她看到了。
不对,根本不对。
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江老太太从外头走来,着急问:“哎呦,一大早的,谁惹我们念宝生气了?”
“祖母……”常念有些委屈地抱住她,犹豫一下,还是问:“侯爷去做什么了?”
老太太眸光微闪,然到底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转瞬就眉开眼笑的,拍拍孙媳后背宽慰:“他还能做什么?一天天的不惦记回来,干脆去和那一堆公务过日子得了!”
听到祖母这样轻松快又熟悉的口吻和语气,常念心底悬起来的忧虑终于放下一点。
只是一点点。
老太太张罗着用早膳了,常念不想叫祖母替她Cao心,旁的话也没有多问。祖母夹过来的糕点膳食也吃了大半,只慢慢的,脸色有些发白,那样病态的瓷白,在暖烘烘的火炉映衬下,发间滚落下一滴滴透明汗珠。
房嬷嬷瞧着不对劲,连忙给芳妈妈使了个眼色。
芳妈妈眼波一转,对老太太说起今日与人有约。
常念强忍着那股子不适,撒娇似的地将下巴垫到老太太肩上,声息很弱:“祖母,我好困啊。”
老太太本想陪孙媳的,闻言迟疑一会,“也好也好,你先歇着,祖母不吵你。”
“好~”她拖着软绵绵的尾音。
待祖母走了,才终于克制不住地俯身干呕起来,直到将吃下的东西吐干净,人也虚软倒下。
一屋子人着急忙慌,华姑赶来,施针把脉,脸色不太好。
常念蜷缩在房嬷嬷怀里,孱弱娇小,还有些清醒意识,冰凉的手拉住华姑:“要吃什么药,我吃,我都吃,呜呜……我不想死掉。”
华姑眼眶红了:“好好,您放心,我这就下去熬药。”她提着药箱快步出去了,不忍再看。
常念终于放心地阖上眼,不忘叮嘱房嬷嬷:“别告诉祖母,她那么大年纪,总Cao心,不好的,也不许谁告诉侯爷……”
房嬷嬷抹抹眼睛,依她,都依她,恨不得拿这条老命来换她好受些!
可怜见的,侯爷千万千万要平安回来。否则,她们殿下怎么活得下去?
可是第七日的信,断了。
整个西北大营,将士们也已七八日未曾见到宁远侯,只听说侯爷是去回城,有要紧事办。军中有杜、赵两位将军维持人心,尚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