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传召,只怕就不方便进宫了,严鹤臣原本的打算便是找机会借口明珠调养身体,送她去远离京城的地方安心养胎,只是看现在这个趋势,他实在放心不下,心里也越发焦灼了。
明珠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孟承,你且安心,我这好得很,总会有法子的。”
有时候真觉得不忍心。若是她大哭大闹也就算了,偏偏明珠是最会体察人意的,她不希望他为难,也处处替他考虑着,那双盈盈的目光里闪烁着温柔和平静,让人只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双手奉上。
严鹤臣把明珠拉进怀里,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面:“晚晚,你真的可以别那么懂事。还不是走投无路的时候,我们还有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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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灯火煌煌,守夜的小黄门立在滴水檐下,肃着手站得笔直。
郑容挺着肚子扶着宫女的手走进了勤政殿,宇文夔就坐在螭龙腾飞的王座上面,面前的桌子上还摊着一本奏折。
“早听说河间府那边捷报传来,臣妾来给皇上贺喜了。”郑容描着细细的远山眉,宇文夔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她的眉梢。
郑容笑着握住他的手:“皇上,怎么看上去并不欢喜呢?”
宇文夔叹了口气,轻声说:“军中大捷,自然论功行赏,建威将军把功劳归给严鹤臣,可你我皆知,严鹤臣已位列三公九卿之上,封无可封了。”
郑容施施然一笑:“敢问皇上,戴万山起兵源自哪里?”
皇上的目光微微一缩:“河间府?”
“是了,咱们要查一查,戴万山到底和张季尧有无瓜葛,若是有,就该快刀斩乱麻。”郑容是个有政治嗅觉的女人,她说话的模样风情万种,可说出口的语言,轻飘飘的却带着风刀霜剑。
宇文夔孤寂了很多年,看着灯影下郑容好看的凤目,觉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满了。他摸了摸郑容头上的珠翠,轻声说:“容儿,等你生下孩子那日,朕就封你为妃。”
她聪明睿智,宇文夔看着她的眼睛,只想把她捧到云端。
郑容千娇百媚地谢过,宇文夔看着她的背影走出了勤政殿,他压着帕子咳嗽了一会儿,宫里的太医令来给他请脉,宇文夔压低了嗓音说:“你来告诉朕,朕还能活多久?”
太医令只觉得脖颈一凉,语气登时就有了几分气短:“陛下春秋鼎盛……”
“啪”宇文夔怒极,砸了一只茶盏:“朕让你说实话!”
太医令咽了口唾沫,把脖子垂得很低:“回皇上,皇上的底子尚可,若是用名贵药材吊着,还能有一年光景,若是保养得当,再长一些也不是不可能。”
宇文夔最知道他们这些太医的嘴脸,为了开罪,都会捡些好听的给他听,如今这个一年,只怕还是要打折扣。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只觉得留给他的时间越发的少了。
大厦将倾,他总想要找到一个方法为自己的孩子铺路。盈盈烛火之下,他想了一会,提起了狼毫,在朱砂里头狠狠地蘸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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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季尧与戴万山沆瀣一气,意图染指大乾江山,罪无可恕……现革职抄家,收监大理寺……”
严鹤臣把折子放在桌子上,冷冷地看着送信的小黄门:“皇上为何要收回我的虎符。”
那小黄门笑得像弥勒佛:“这也是为了您好,如今您岳丈的事闹得人心惶惶,您也该在这时候对皇上表一表衷心才是。”
严鹤臣嗯了声:“您先去馆驿休息,等我把手里的事情收拾好,便把虎符双手奉上。”
等那小黄门走出去,明珠才一步一步从屏风外面走出来,她眼里含着泪意,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严鹤臣的袖子:“我父亲确实沽名钓誉,可他是个小胆子,这样谋逆的大事,他断然不敢做啊,有翡在宫里做娘娘,他何必要给自己闺女没脸呢……”明珠的情绪有几分激动。
严鹤臣拉着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眸光里浩瀚一片,过了不知多久,他缓缓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又几分狂热:“晚晚,你乐不乐意跟着我,干一票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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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万山被押解到河间府的时候,心里涌动着一股莫大的悲戚,成王败寇是亘古不变的真理,迎接他的,约么是游街示众等等侮辱。
马车行到河间府外,戴万山没料到停在他面前的是一顶轿子,站在外面的人是宁福,宁福给他打了个千:“奴才宁福,奉严大人之命,请征西侯入府一叙。”
有时候,最打动人的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这个理人人都清楚,可还有一种,便是戴万山已经做好准备为阶下囚之际,却被捧为上宾。
他坐着轿子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太守府,看到了严鹤臣,那个年龄比他儿子还小的严大人,坐在圈椅上静静地看着他。
“我有法子,可以让您永享富贵,不知道侯爷愿意不愿意。”他清冷的一双眼,藏着瀚海与波涛。
那一天,他和严鹤臣相谈许久,他自负已久,看不上大乾王朝的皇帝和臣子,可严鹤臣却让他觉得分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