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压根不管,你遇到这么好的事,怎么跟个贞洁烈……”
话没说完,木桶里的水瓢从他头上飞了过去。
武岳识趣闭嘴,提起空了的水桶往外走去。去哪儿?还能去哪儿?看这样子,还得再来个八桶十桶的。
秦曜渊坐在木桶里,身体滚烫,血ye一直往下涌。
大约是身体的影响,他心里也前所未有的乱,一会恨她安排什么启蒙女官,气得再也不想回朔明宫,一会又恨不得她现在就在面前,他好……
他好什么呢?
秦曜渊脑子乱乱的,思考也不利索了,眼前不知为何浮出佛堂里看到的那些怪异佛画。
想起佛画,他心跳得更快,身体好像也更热了,再想起佛堂里那个不认识的女子,秦曜渊更是火冒三丈。
一想到她希望他和别的女人滚到一起,他就又是恶心又是愤怒。
他实在气不过,猛地从水里站起,狠狠一脚踹在木桶上。
轰的一声,木桶上破了一个大洞,井水哗啦流出,打shi了刚刚提着第九桶井水进来的武岳的靴子。
“殿下!你怎么……这,你打坏了我的浴盆,让我一会洗什么……”
秦曜渊翻出木桶,带着一阵如注水流,他敷衍着绞干衣裤,从他身边经过,留下冷酷一句:“去湖里洗。”
“殿下!”武岳不可思议道:“我为你鞠躬尽瘁,流血流泪,你就让我去湖里洗吗?!”
秦曜渊已经走出了浴室。
……
秦秾华都已经熄灯了,窗户那里突然发出一声响动。
夜色深沉,她却没一点儿害怕。
“渊儿?”
秦曜渊带着一身热气蹲到床前,黯淡月光照耀,她这才发现他一身shi透,脸颊chao红。
她一时拿不准他是着凉感冒了,还是药效仍在,但看他双眼,依然清澈。
秦秾华从床上坐起,皱眉摸向他的脸颊:“药效还没过?”
他抬头盯着她,像是一只蔫头耸脑,夹着尾巴刚从雨里回来的狼。
“……为什么?”他委屈巴巴。
秦秾华不解:“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和不认识的女人搂搂抱抱?我不喜欢。”
他鲜少说这么长的句子,也因此,秦秾华认真听取了他的想法。
“那你喜欢和谁搂搂抱抱?”秦秾华问。
“你。”
他似乎是要抱她,但在那之前,他先看到了自己半干的衣袖,那手刚刚伸出,又在半空中缩了回去。
“……我只想抱你。”他又说。
秦秾华好一会没说话,因为她在思考如何措辞。
秦曜渊十岁那年,她在摘星宫血变里发现了他,他不认字,不说话,连筷子都不知道怎么拿。
他就像是兽群里长大的人,杀戮为本能,天真而残酷。
现在他会读书写字了,也会骑马射箭了,但是有些常识,依然和世人脱节。
秦秾华头回遇到如此棘手的问题,内政外交,甚至行军打仗,这些都难不倒她,要她说,她宁愿去行军打仗,也不想回答这个让人无从下手的问题。
终于,她开口道:“渊儿,你还记得阿姊从前和你说过,结发这回事,只能和妻子结吗?”
“记得。”
“世上有许多种正面的情感,大致可以分为三种,一是亲情,二是爱情,三是友情。像这样的拥抱……”
她俯下身,轻轻抱住少年。
他浑身一僵,一动不动,发烫的体温透过半shi的衣物,变成蒸腾的热气向她扑来。
她轻轻抱了抱,随即松手。
“对亲人,爱人,友人都可。”她谆谆善诱道:“但是佛堂里的那种拥抱,却只能抱爱人。”
“爱情和亲情混合的叫什么?”他忽然说。
秦秾华一愣。
这是什么问题?
她毫不犹豫道:“没有这种感情。”
他又问:“……那亲人和爱人结合的叫什么?”
……好哲学。
秦秾华想了想,不确定道:“……合法夫妻?”
少年眼睛一亮,看他眼珠子往哪边转秦秾华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她沉下脸道:“亲人是不可能做夫妻的!”
所以你去别的地方擦你那滑板鞋吧!
他也沉下脸:“为什么?”
“世人不许。”
她原以为这堂lun理课该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厌学症少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思考热情。
不过片刻,他就给出了解决方案。
“等我当了皇帝,谁敢不许我就杀谁。”
“你会遗臭万年——”
“那又如何?”
秦秾华皱眉,抓起软枕按在少年不以为意的脸上。
“越说越不像话!你再胡言乱语,以后就不要来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