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朔一时语塞,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半晌,祁淮才悠然开口。
“连素,去厨房帮着云端他们罢,殿下的药可不能耽搁了。”
连素闻言连忙抬手胡乱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泪珠,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朝着厨房的方向跑去,夏侯朔望了望连素的背影,又瞧了瞧身旁的祁淮。
“小世子,你就真这般甘心让许长安与我结亲?”
祁淮将手中杯盏置下,又里了里自己的衣摆,道:“若是殿下觉得夺人所爱,也可以拒绝这门姻亲不是吗?”你不就是来夺人所爱的吗?
夏侯朔一如祁淮一般将杯盏置于桌上,但手指却轻轻扣在了杯盖上,似是无意一般在上面轻轻敲叩。
这杯盏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叩之自是不能发出清脆的嗡鸣,闻得的不过是几声聒噪的敲击声罢了。
“可你们庆云国,当真能离了这门亲事?”
祁淮抬眼看了夏侯朔一眼,“所以殿下问我的问题,问了有什么意义?”
他恨就恨,自己没有任何与曹天瑞抗衡的能力。
因为此,不得不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逼走上和亲之路,也许,他是天底下最窝囊的男人吧。
自嘲地笑笑,祁淮又拿起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
“你兄长手中Jing兵数万,亦能与曹天瑞相抗衡。”
祁淮未接夏侯朔的话,他明了,兄长手底下的Jing兵,是庆云国最后的底牌,若是动了,那么离这个国家覆灭,也就只是别国赶到的时间了。
“我听闻,殿下也有一个一同长大的青梅,名唤潘越,是吗?”
夏侯朔自是没有半点震惊,他能查到祁淮的底细,那么祁淮自然也能查到他的背景。
“是。”
祁淮颔首,“前朝遗孤。”
夏侯朔颔首,“那又如何?前朝遗孤没有半点生存的权利?”
祁淮摇头,“前朝覆灭,新朝建立,留下的可都是血海深仇,殿下当真觉得,你在潘越心里的分量,足够吗?”
这下轮到夏侯朔哑然了。
他真没看出来,外表清秀俊逸的祁淮,说出来的话却是这般伤害人。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祁淮莞尔一笑,夏侯朔有些看呆了,“殿下,您父亲用怎样雷霆手段肃清了前朝皇室以及旧臣这些事情自然是不必我来替你赘述了,就算潘越说那些事情与你无关,可当真就与你无关吗?”
犯下的错既是犯下了,就无可推脱。
“我从未逃避过这个问题,”夏侯朔嗓子有些干涩,他喝了一口又一口的茶,续了一次又一次的茶,却还是觉得不够,“我跟越儿说过,我们会一起直面这个问题的。”
祁淮观察着夏侯朔的反应,果然,枭雄依旧难逃美人温柔乡。
他转眸看向立在门前的许长安,微微一笑,自己也过不去呢。
他的美人啊,只能是他的。
就算是手段卑劣,他也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直面?如何直面?直面杀父之仇弑母之恨?”
夏侯朔两眼猩红的看着祁淮,“你说什么?”
“殿下,很多事情,你做再多也是无法弥补的,发生过的事情、受过的伤害,都会如磐石上的刻痕一般,不是随着风吹日晒渐渐消失,而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没入心底。”
盘根
【第二十八章】
有些错,犯下了,便是一辈子的遗憾,做任何事,都无法弥补,这世间不存在后悔药,亦不存在如果二字。
许长安看着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的许长胤,心神一瞬间有些飘忽。
若是皇兄没能挨过今天,她当如何?
一想到此,许长安不禁浑身发冷,她摸了摸自己的前额,冷汗涔涔。
肩上忽而一暖,许长安没回头,而是伸出手握住了搭在肩膀上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她有了些许心安。
“无需过于担心,遂大夫说了,这副药方虽然不能根治殿下的病,但是至少能护他心脉,今日我们抵京的时间晚了些,过了皇宫宵禁,不能将他带入宫来,明日我会随陈太医一同入宫,请遂大夫为殿下诊疗。”
许长安微微颔首,祁淮挽过她的肩膀,将人往怀里一带,许长安伸手环住祁淮的要,眼泪瞬间打shi了祁淮的前襟。
云端端着汤药匆匆而来,陆持接过云端手中的药碗,“好姐姐,这么烫,你好歹也知道垫个帕子呀,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是啊,不能在有人出事了。
许长安听了陆持的话,脸上的愁绪转眼间烟消云散,她抬眸看了祁淮一眼,祁淮宠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眼角,“我家长安就算是哭了,也很美。”
陆持咂咂嘴,没眼睛看没耳朵听,这怎么还撒起糖来了,不知道糖果吃多了会起蛀牙吗?
“云端,我来吧。”
云端正欲将许长胤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