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
若是夏侯朔真的来拜访自己,那才是夭寿之举。
他和许长胤不一样。
尽管他也很想像许长胤一般有一身才学与傲骨,但他是许长也,不是许长胤。
许长泽对皇位的垂涎他不是不知道,万瑶的手段他自然也不是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参与其中,结局只会比任何人都惨,他没有任何靠山。
许长胤身后有着偌大的国公府,他身后空无一人。
就算是为了母妃无恙,他也是不得踏入这洪流之中去。
许长也忽而感到有些惋惜,他空空占着皇长子的身份,却做不了长子应该做的事情。
母妃总是哀叹她未能为自己做点什么,但他觉得,母妃能将他护着长大,已经很努力了。
他所求所愿不过一个平安罢了。
愿这天下间所有人都平安顺遂,可偏偏这个愿望亦是最难以实现的。
“殿下言重,你是客人,若论拜访,当是我前去行宫拜访殿下,只是我这身份,着实有些不便。”
夏侯朔自是知晓许长也的意思,当今局势,任何动作都能被人曲解。
见夏侯朔有意与许长也攀谈,许长安别过了两个皇子,先行回了清乐宫,她需要为许太后的寿宴做些准备。
一身风霜的许长安回到清乐宫门前时,正巧就遇上了急急忙忙跑出来的连素,云端一把抓住连素的柔荑,“毛毛躁躁的做什么呢?”
连素急的小脸通红,眼眶里的泪水抑制不住地往下·流,“殿……殿下他吐血了……”
许长安闻言几乎是瞬间将面前的连素摒开,直直朝着许长胤书房而去,每走近一步,她都觉自己双腿仿佛灌满了铅,举步维艰。
书房里,陆持正有条不紊地替许长胤擦去嘴角残留的血渍,古桅去了厨房烧水,一旦入了冬,许长胤的身体就会愈发虚弱,陈玄礼开了药方,让陆持等人每日都要让许长胤药浴。
“皇兄……”
许长安冲了进去,看着脸色惨白的许长胤,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许长胤想上前去扶许长安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根本使不上劲,张了张嘴,亦是没能发出半点声音来,他心底突然有些惧怕,怕自己,挺不过去了。
“公主,地上凉,你先起来。”
跟着跑进来的云端满脸疼惜,她看了看许长胤,又看了看许长安,别过脸,悄然拭去眼角的泪珠,上前扶许长安。
她第一次觉得许长安有些重。
在她眼里,许长安一直很是清瘦,萦萦细腰似是不堪一握,但现在,她异常的沉。
许长胤不忍看到许长安那副样子,他努力平复了自己体内紊乱的气息,终于换上了气。
“长安,我无事的,只是咳了点血。”
许长安跪着踱到许长胤膝边,抱住许长胤的双腿,将脸埋在许长胤细瘦的腿伤。
“吐血,不是咳血。”
陆持更正了许长胤的话,言语之间多多少少带点埋怨。
许长胤知晓陆持是在埋怨舅舅医术不Jing,可是这举国上下,根本就没有能医治他的人。
许长安未言语,但许长胤感觉到自己腿上shi了一片,那是许长安的泪。
陆持将许长胤吐血的消息送去了国公府。
祁安国坐在厅堂内,看着沈柔奴和沈茜下棋,脸上神情自若,心底却是愁绪盈盈。
刚进门的祁淮听到这个消息,心底满是歉意和痛。
他很难想象,许长安此时会有多难过。
他甚至觉得,自己真是无用。
寻个人花了这般时间,没能在第一时间陪着她。
他要进宫。
就算犯了大不韪,他也要进宫去见他日思夜想的人,他不能就一直这样看着她一个人举步维艰的走在那条并不平坦的路上。
祁安国见消失了几日的小儿回家,还未问起祁淮这些日子去了何处,祁淮便将他喊至一边。
“父亲,你可还记得,萧裴将军身边有个医官,人称在世华佗。”
祁安国愣了愣神,“你是说遂清?”
祁淮颔首,“前段时间孩儿偶然翻看医书,恰巧就见了记载了萧裴将军的医官遂清大夫如何医治顽疾的一篇文章,医书上所描述的疾症与二殿下所患之症有些相似,便托二哥打听遂大夫的下落。”
祁淮在翻到这篇文章的时候,很想立刻进宫告诉许长安,但是又怕只是梦一场。
想来萧裴大将军早已没入黄土,那遂清自然也到了耄耋之年,若其还在世,想要寻得一位早已隐于市井之中的人也绝非易事。
祁淮连夜修书送往祁彦手中,祁彦接任的便是萧裴带出来的军队,自然是比他人了解军队中各人去处。
经过多方辗转,祁淮终是打听到了遂清的住所。
都说能人异士性情古怪,祁淮几次求见均是被遂清拒之门外,他只得一次又一次的前去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