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立刻放下她,而是走到沙发边上,才将人放上去。
“我想先去洗个澡。”纪因望着他道。
段昂去拿了拖鞋,放到她的脚边,又递给她一件衣服和一块崭新的毛巾。
“这是我的T恤,是干净的,你将就穿一下。”
纪因从他手上接过,低了低头,穿上那双深蓝色的拖鞋。
拖鞋比她的脚大好多码,走路不太方便,不过至少比她刚才一直光着脚强。
进了卫生间,她拧开淋浴头,温热的水流将她身上的汗连同着干涸的血迹一起冲掉。
纪因肩膀向下一压,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洗完澡,她换上他的T恤,出去时,他刚好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子。
段昂把门关上:“我去了一趟药店,你脚都被划破了,要上点药。”
说着从袋子里把买的碘伏,医用棉球还有创口贴都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纪因坐在沙发上。
两只腿搁在茶几上,他垂眸,指尖捏着不锈钢的镊子,将蘸了碘伏的棉球轻轻擦在她脚心的伤口处。
动作小心翼翼的,谨慎的不行。
“疼吗?”他擦了一下,漆黑的眼抬起望着她。
纪因摇了摇头,就是不太好意思,脸红着小声道:“不疼。”
段昂听到她的回答,低下头继续。
他侧脸轮廓坚毅,神情认真又专注,纪因看着他,心里漫出许多柔柔软软的情绪。
擦完了之后,他拆开一盒创口贴,撕开给她贴上。
“好了。”
纪因缩回了脚,耳朵尖还染着点儿红。
她仰着脸看他:“我知道总说谢谢挺没意思的,可是我真的特别特别感谢你。”
“就……如果你以后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和我说,我一定会帮你的。”
段昂和她对视,小姑娘满脸认真,乌黑明净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一晚上Yin郁暴戾的心情似乌云,被出来的太阳穿透照亮。
他扯唇笑了声:“好。”
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纪因之前住的那个房间连床垫都带走了,整个床就是个光秃秃的木板架子,压根没法睡人。
她想着在沙发上凑合着睡一觉就行,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让你一女生睡沙发,那我也太没点绅士风度了吧。”段昂坚持让她去他的房间睡。
他找了条干净的床单铺上,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枕头。
走之前多说了一句:“你逆时针扭动两圈门把手就能把门反锁上,锁了之后从外面打不开。”
然后拎着自己的枕头出去了。
纪因走到房门口,按照他的提示把门反锁上了。
她躺到他的床上。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了,她的Jing神一直处于紧绷着的状态,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生物钟的缘故,哪怕睡得很晚,第二天七点钟纪因还是醒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客厅沙发上,段昂眼皮阖着。
他个子高,一双大长腿不得不缩在沙发里,那样子看上去还有些憋屈,和他平时拽拽酷酷的画风很不搭。
纪因轻轻笑了声,蹑手蹑脚走到冰箱前。
她先前住这里时,买了好些食材放冰箱里,搬家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就是不知道段昂自己弄着吃了没。
拉开冰箱门一看,所有的食材还原封不动地放着,看来他这段时间是天天点外卖了。
她找出半袋面粉,又从最底下一格拿出两个鸡蛋。
走进厨房时,纪因把门带上,免得做饭时弄出的动静把他吵醒了。
她烙了两个鸡蛋饼。
做好端出去,段昂已经洗漱完了,他进厨房拿了两双筷子。
两人在饭桌前坐下。
她没有去动筷子,犹豫了会儿,喊出他的名字:“段昂。”
段昂抬起头:“嗯?”
她脸上纠结的表情很明显,唇抿了又抿,像是在做最后的选择。
他耐心地看着她,没有催促一下。
终于,纪因下定了决心,柔和的眉眼变得坚定:“昨晚的事,我想要报警。”
她一早上醒来就在考虑这个,其实也想过干脆直接从姨妈家里搬出去,这样就再不用见到向康了。
也不必在陌生人的面前回忆陈述昨晚恶心又可怕的经历。
可想来想去,她还是否定了这个念头。
向康做了错事,差点伤害到她,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如果她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以后或许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去侵犯其他女生。
“我对法律了解不多,你说像他这样性侵未遂,还是未成年,会被判刑吗?”她问他。
段昂坦诚道:“我没有研究过这方面的法律,也不太清楚。”
纪因想想也是,这个还得去咨询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