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像是写不完似的,拼命地奋笔疾书之下,练习册上剩余待做的页数仍然数不胜数。
在最开始写作业时,我的注意力是全神贯注在作业本身上的,但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注意力开始转移到了其他地方,一只细小的蚊子,一阵温柔的清风,一滴逃出水阀的水,都能够将我的注意力吸走一般,渐渐地,我手上握着的笔已经停止了书写的路径,我的眼睛也像平日里上课那样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的白墙,但是脑子里已经闪回了无数幕奇奇怪怪的画面了。
父亲的脸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很好奇父亲此时此刻正在做什么呢?还在陪着那群上了年纪的叔叔们喝酒吗?抑或是已经知道自己已经开始醉了从而拒绝了不断朝他递过来的酒杯?父亲就像是成为了我心脏的附属品,
跟随着我的心脏同样藏在我的身体里令我时刻牵挂着,此刻,我想冲下楼去和父亲待在一块儿,但是我又有什么理由一直站在父亲的身边呢?凭着是他儿子的身份对他寸步不离吗?这样的话,长辈们只会觉得我碍手碍脚吧?然后大家就会纷纷指责父亲不会教育孩子,最终的结果还是丢了父亲的颜面。
我将眼神从白墙上移开,微微低垂着头看着前方空白的桌面,忽然之间又想到了今天下午坐在父亲身后的场景。
父亲每天都靠着一辆摩托车通勤工作,有时候父亲载着我出去玩时也是坐着这辆车。
我曾经很惧怕坐上父亲的摩托车,父亲开车的速度很快,眼看着疾风快速地从眼前飞过,彼时的我心里还有些惧怕,后来我稍大一些后便喜欢上了坐父亲的摩托车,我发觉我也喜欢那种被疾风迎面袭来的感觉,也是那时我才明白,原来风是可以触碰到的,是有形的,我曾经试着抓住疾驰而过的风,但是却有永远抓不住,就好像即便我坐在父亲的身后抱着他时,也永远抱不牢他的内心一样。
我又想到了从父亲后颈处飘散出来的味道,那时一个成熟男人在辛苦工作了一天后所散发出来的体香,微酸、微咸、微涩,没回我坐在父亲的身后时总是能够闻到这股味道,它已经成为了我的父亲在我脑海中的一项标签,就像衣服、鞋子上的那些商标一样,永远贴在他身上。
我仍愿意继续回味下去时,手中握着的铅笔却突然掉在了地上打断了我的思路,奇怪的是表姐并没有被我的失误影响到。
我斜着眼神看见表姐似乎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低着头,眼睛盯着作业本,手中的笔在他的作业本上飞速地书写着,但是她的心思却似乎完全不在功课上,因为她始终笑着,我知道那个笑容并不是作业本所能够给予的,而且我对这样的笑容似曾相识,她让我想起了我在课堂上也是经常偷偷地在脸上泛出这般笑容。
我正想上前询问表姐究竟是在为何事愉悦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开门的人是姑姑,当她脚步颠簸地走进房间里时我们才发现她还搀扶着父亲。
我和表姐立刻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帮忙,姑姑忙说:「嗳呀!总算找到你们俩了,怎么跑来这么高的地方,让我好找!」
我们三人把爸爸扶到了床上后,表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姑姑看着我说道:「你爸今晚上喝多了,我见情况不对就上前去阻拦,但是到它们那一桌后才发现他已经醉得不成样了。」
姑姑边说边指着醉酒不醒的父亲,片刻后又接着说道:「于是我就想把他从座位上拉下来,让他别再喝了。我想到你们俩可能在屋里,于是就来找你们,你们俩在屋里干嘛?」
表姐说道:「我们俩在做功课呢!」
姑姑说道:「那正好,小杰,你们俩边做功课边看着你爸吧!我去找一个垃圾桶来,估计他待会儿要吐!你俩看着啊!别让他搞得乱七八糟的!」
说完,姑姑立即起身从隔壁房里拿了一个垃圾桶来。
我和表姐面面相觑,还不是很清楚情况到底如何,姑姑忙着整理垃圾桶里的塑料袋,说道:「小杰啊,我想你和你爸今晚是回不了家了,他现在这样也骑不了车,不如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吧。」
我听后默默地点点头。
所有东西都准备就绪后,姑姑便打算转身离开了,临走前她还特意叮嘱表姐道:「尤其是你,照顾好弟弟,看好舅舅!」
直到表姐一连拍了好几个胸脯担保,姑姑这才放心离去。
父亲仰面躺在床上,全身上下无不散发着酒精的气息。
我扯起被子的一角往父亲身上盖去时,表姐连忙伸手阻拦道:「诶!别给舅舅盖被子了,你想热死舅舅啊?」
我疑惑不解地看向表姐问道:「这话怎么说?」
表姐胸有成竹地说道:「舅舅喝了这么多酒身体肯定已经很烫了,你这时候再给他盖那么厚的被子不就会热死他了吗?」
我一知半解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就让爸爸这样睡着就行咯?」
表姐诧异道:「可不就是这样就行了吗!」
我见状,也就不再对父亲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