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注意休息,现在不是动脑子的时候,脑震荡是有可能短暂性的失忆的,不着急。”
正说着,裴峰在几个人的陪同下匆匆走进来。
人还没在床边站定,他就问了和陈为民差不多的问题。
“怎么回事?应许你不是这种不小心的人。”
裴应许轻喘几口气,低声道:“是意外。忽然有辆车,冲过来,我为了躲……”
“裴自许!”裴峰Yin沉着脸,匆匆打断他,“一定是裴自许!这个混账东西,是他干得出来的事。他是不是真的以为,把你撞死了,以后我的财产就全部是他的了?”
裴峰脸色铁青,一只手拄着拐杖,一只手紧紧地摁着胸口。
“没有证据,不敢乱说。”裴应许低声劝裴峰,“爸你也别,乱想。我从小到大,经历过,多少次意外,不会,有事的。”
后面一句,成功地让裴峰的脸冷成了冰块。
他重重一顿拐杖,转身就走。
“畜牲!孽障!”
裴峰一行人来去匆匆,留下陈为民劝不了,拦不住,只能任他离开。
“裴总,您看这……”
裴应许无限疲惫似的摇了摇头。
陈为民上前一步,离裴应许又近了一些,压低声音:“该不会真是裴自许下的手吧?”
裴应许慢慢拿掉鼻中的氧气管,很轻松的一笑。
“不是,是我自己撞的。”
陈为民差点儿没站稳。
跟在裴应许身后不是一天两天,对于他的疯和异于常人,陈为民还是有所“觉悟”的。
只是,这一次,可以说是拿命在“疯”。
“这个……”陈为民叹了口气,“好歹是您自己的命,您要真打算这么做,也可以换个保险的方法。”
撞车这种事,又不是专业人士,谁敢保证自己一定不会失手。
裴应许唇色很淡,脸色苍白,笑容也是极淡。
“伤得太轻,效果就要打折扣……一定要让裴峰真急到才行。我小时候,经历过好多次‘意外’,每次都差不多要死一回。不过我命大,总是逢凶化吉。”
陈为民连连点头:“您是吉人自有天相。”
“我也觉得是。”裴应许轻嗤。
陈为民忽然有点无语。
裴应许:“所以我这次,还他们一个‘意外’。这个黑锅,裴自许背定了。”
陈为民暗中叹气。
不得不承认,裴应许是个狠人。
“不过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对付裴自许。”裴应许微喘着,神色平静到接近漠然,“我需要一场车祸。”
陈为民不懂。
裴应许看样子也不打算进一步解释。
想了想,他问:“要通知邵小姐吗?”
裴应许摇头。
陈为民一想也是:“也好,她怀着孕,的确受不了惊吓。”
裴应许忽然笑了,然后慢慢敛了笑,闭上眼睛。
陈为民在他常年缺乏表情的脸上,看到一丝接近于落寞的神色。
害怕打扰到裴应许休息,见他闭上眼睛,陈为民忙放轻脚步,悄悄退出病房。
快要走到门边时,他听到病床上裴应许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大概是隔了一段距离,他又受了伤,中气不足,陈为民怀疑自己可能没听清。
他听到裴应许说:“她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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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云上选了最近一趟航班,可是还是到了下午两点多才到达北城。
她从张显文那里知道了医院的名字,打了车直奔医院,才发现自己找不到裴应许。
问了几个医院的工作人员,对方都用一种怀疑的表情看着她,完全不肯透露裴应许的病房。甚至还有一个转头就和自己身边的同事嘀咕,说“现在的这些小记者也太敬业了吧,大着肚子还出来抢新闻”。
邵云上又气又无奈,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后悔没把离婚证带过来,要不然就可以让对方知道,她最起码曾经是裴应许名正言顺的妻子。
医院里想不到办法,邵云上又打车回了一趟以前的家。
还好,红姨在家,看到邵云上的肚子,惊得下巴都掉了。只是,红姨并不知道裴应许出车祸的事,听邵云上一提,吓得魂飞魄散。
邵云上慢老人家吓出个好歹,忙又安慰了她几句。
从家里出来,邵云上站在路边,眼看着天已经擦黑,急得差点儿要掉眼泪。
这个时候,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陈助。
假如裴应许出车祸,他的那些事,是不是就要陈助代为处理?这个时候,陈助会不会还在公司里加班?
邵云上又打了车,急匆匆往裴家公司那边赶。
来到大厦楼下,邵云上站在门口,看着灯火通明的大楼,忽然有点茫然。
除了陈助,最多加上那位律师,她谁都不认识,又没有预约,能找到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