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秋道:“半年,我可以突破顶重,与南廷朔决一死战。”
“阿秋!”白江晓微微提高了声音,“我求你,不要固执了好不好!从小到大,我什么都依着你,什么也没有瞒过你。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性子。可是,现在已不是你独自面对的时候了。”
她抬手拂过腮边的泪珠,“就算你病请再险恶,我也从来没有瞒过你。因为无论什么样的谎言,也毕竟是谎言,只要是事实,就算再残酷,你也能坦然面对。告诉你真实的病请,你才会认真配合我医治。今日我还是没有瞒你,你还像以前一样,好好配合我,好不好?”
白江秋沉默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沉声道:“姐,现在已不是治病的时候了。”
白江晓一怔,双手明显颤抖起来。
即使再努力治疗,最多也不会再超过半年,或许,两三个月……可是,整个江湖的眼睛,都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他,窥视着他。
擎天会,犹如高飞在天穹的苍鹰,锐利的鹰眼,险恶的爪牙。江湖处处都是他们的眼线,猎物根本就无处可藏。躲避,根本就不是办法,倒不如转过身来,背水一战。
灭门之仇,父母之恨,早已刻入骨髓。还留在人世间苟延残喘的他们,保全性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更何况,所谓的保全性命,最多也没有半年。
白江晓的手指被弟弟握在手心里,不住颤抖,却说不出话。
陶士澜咳嗽了两声,讪笑着道:“哎呀,你看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想呢?江秋,你忘了,你还有姐夫呢!耀月门的势力与擎天会不能说势均力敌,也算得上是平分秋色。对付擎天会,就交给姐夫就行了,是吧?你是病人,就得好好治病,想那么多有什么用?”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略扬扬唇角,“南廷朔那个武功,也是假借音律的是吧?没关系,只要有了江海诀,耀月门就可以一举灭了他们,为白家报仇。只是,江秋啊,你……”
他没有说完,白江秋便打断了他。
“我跟你们走。”他将自己的手拢进衣袖里,侧目看了看陶士澜,“曲星稀与耀月门没有关系,她也没有什么你们想要的东西,不要打扰她。”
陶士澜怔了怔,点头笑道:“哦,好,好。”
白江秋又看向白江晓,“姐,你先去,我……”他回头看看身后紧闭的房门,“告个别。”
白江晓点头,陶士澜有些不情愿地推着她转了个身,一边走向通往楼梯口的过道尽头,一边又回头道:“那个,江秋啊,我们去彩楼后面等你啊。”
白江秋没有说话,看着他们转过楼道尽头,才回过身,伸手推开了房门。
迈步进屋,缓步走近床前。
曲星稀依旧躺在床上,只是似乎与方才他离开时姿势不太一样。看起来那迷药也不算太烈,她在昏迷中也曾自己转动身体。
白江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拂衣在床边坐下,缓缓将面具摘下来。
一片寂静,只有轻微的呼吸。细细的风从开着的窗口透入,吹得床帐上的轻纱柔柔颤动。
“曲星稀。”他忽然非常轻地叫了她一声。
苍白的唇角轻轻扬起,烟灰色的眼波满溢着水光。就那样微笑看着她。
“对不起……”他又低声道,“今后,多多保重。就当……你从不曾遇到我……”
他忽然抬起手,手指缓缓落在她鬓边。那里有一缕散落的头发。
手指极轻的理了理那缕头发,顺到她的耳后。
他收回手,抿唇。
“曲星稀,谢谢你。”
闭上眼睛,shi润的眼角,终于有一滴泪珠滑落下来。
感觉到他起身离去,听着他的脚步声移出门外,又关上了门,曲星稀屏着的一口气才噗地吹了出来。
心脏同时开始疯狂跳动。
顾不得满脸的chao红,顺手拿剑,纵身从床上跳起来,三两步冲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没有动静,白江秋的脚步声已经远去,这才悄悄打开门出来,蹑足潜踪追上去。
即使已顾不上其他,心里的悸动还是难以抑制地撞着她的胸口。难以想象,方才她躺在床上装晕的时候是如何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的。
按照方才听到陶士澜所言,一直追到彩楼后身,果然看见在楼后面的小路上,停着两辆马车。没有明显的标志,但可以肯定,就是耀月门的人。
车夫挥鞭催马,马蹄声声,沿街而去。
曲星稀立即追上去。
借路旁的树木房屋掩住身形,一边追踪着,一边严密防范不让前面的马车发现她。
早就看出那个小贩有问题,也算出那本江海诀秘笈有异,又观察白江秋的反应,感觉他也一定发现了异样,便知道耀月门就算要暗算她什么,也不会要她的命。
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想把她迷晕。
没想到,她闭气翻书,然后装晕,竟完全与他们的计划相符合。
原本她在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自鸣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