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稀回头看去,淡淡星光下,一个颀长的身影正缓步而来,冰蓝色衣襟随着微风柔柔舒卷,肩头几缕长发无意轻拂。
是白江秋。
看着他走到跟前,曲星稀眨眨眼睛,“你怎么还不睡啊?”
白江秋没有戴面具,水光映着他消瘦苍白的脸。他低头看了看曲星稀,便走到她身侧,拂衣坐在旁边的石头上。
曲星稀看他手上也没有拿面具,又回头看了看客栈的方向。
“康三爷他们,都已经睡了?”
平时,他不愿意别人看见他的脸。
白江秋垂下眼,没有说话。
曲星稀道:“哎呀,对了,现在应该再金针渡xue一次。走,回客栈,回去行针,然后你就赶快睡。”
她说着,撑着手臂想要站起来。刚一动作,白江秋忽然伸手过来,按住了她的手腕。
曲星稀一怔,立即停下,抬头愕然看着他。
这个冰块儿,平时讲究得很。若不是必要,他从来不会随意接触别人。
白江秋的手指按在她腕上也只是一瞬,便放开了。他的手缩回袖中,低眉看着沙地上的剑。
“可以给我看看么?”他忽然低声道。
曲星稀顿了一下,伸手拿起那把剑,递了过去。
白江秋接剑在手,一手握住剑鞘,一手握住剑柄,平端在眼前。
他忽然手指用力,但听得一声清越剑鸣,刺目的寒光瞬间照亮了他的眉眼。
长剑出鞘两寸,剑身寒意逼人,戾气横生的锋芒中血色隐隐。
他将剑归鞘,反手递回来,轻声道:“好剑。”
曲星稀接过剑,点点头,“是把好剑。也亏了那两个人,一直护着这把剑。”
白江秋沉默看着她。
对上他的视线,曲星稀忽然感觉心中涌上一股酸涩,那些一直在隐忍的东西,无来由便要忍不住了。
“真是想不到,短短的一天,我竟然……竟然……”她移开视线,抚弄着手中的剑,“我师父……她究竟经历了什么……还有我的父母,究竟发生了多少残酷的事情。今日之前,我从来都觉得,我是一个天地生成的野丫头,谁也不是,没有过去,只有一个不知姓名的师父。师父死了,我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一个亲人了……”
她苦笑了一下,感觉眼眶酸胀得厉害,“一下子多了这样多的过去要背负,好累啊……可是,人活在世上,若是什么牵挂都没有,什么背负都没有,那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是么?”
她抹了一把眼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曲星稀……”白江秋喃喃叫她的名字。
抬头看过去,只见他坐在夜风里,凝眸看着她。星光将他的眸子映得幽幽暗暗,透着烟灰色的微光。
曲星稀笑了笑,感觉脸颊有泪珠滑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又抬头抹了一把脸,才摆摆手道:“冰块儿,你不用安慰我,我没事。其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还凭空多了一个哥哥,这不是喜事么?我应该高兴才对啊,是么?”
她越说心里越难受。模糊视线中,师父苍老的样子一遍又一遍从眼前闪过。终于,她扔下剑,将脸颊伏在膝上。
眼泪汹涌而出,很快shi透了袖子和衣襟,甚至控制不知双肩的颤抖。
好想师父啊……这么久了,好像还从来没有哪一天这样想她。
哭了一会儿,她才平复下来,忽然感觉有人在轻抚着她的肩膀。
曲星稀吓了一跳,猛然抬起头,却见白江秋已坐到了她身边,一只手放在她肩上。
无来由一阵心悸。
曲星稀慌忙用袖子擦眼泪,尴尬道:“没事没事,你看看我,这样没出息,这有什么好哭的,让你看笑话了。”
说着,她红肿着眼睛,又对着白江秋笑了笑。
白江秋的目光依旧那样深地锁着她,面对着她的笑脸,他也扬起嘴角,微微一笑。
晴光映雪,静水柔风。
他除了对着他的姐姐,从不这样微笑。曲星稀每次看见他的笑,都会无比感动。
眼泪又抑制不住流下来。
白江秋收回自己的手,紧紧捏着手指关节。
“我幼时听父母说过,父亲一位好友的孩儿,本应与我同日在白府降生。”他垂下眼睫,看着自己的手,“那应该便是你。”
曲星稀怔了怔。只顾着凌乱,却忘了那日他们一起吃的长寿面。
既然是潜伏在白府的擎天会暗线看到了白汀沙为晓风荷剖腹取胎的过程,自然就说明,晓风荷的确是在白府生下了她。那一天她的父母惨死,白汀沙从她母亲的腹中剖出了她,带走了她。而白江秋,也是出生在那一天。
“我从未见过姑姑。”白江秋继续道,“我出生之前,她早已离开了白府。连我父母应该都不知道她那日曾回来过。因为他们告诉我的是,那个本应与我同日出生的孩子并未来得及出生。”
不仅是晓云深,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