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了?”他盯着我问,眼里尽是疲惫和茫然不知。
时近半夜,在一
“我有法子了,我们可以坐火车,对呀!我们怎么那么笨呢,坐火车去深圳就行了。”我有些激动的说。嗯,在当时那种糟糕的环境下,突然冒出一个过得去的点子,我着实过于高兴了,完全没意识到那其实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点子。
说实话,我也没坐过火车,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钱,不过我对那种事根本无所谓,我说:“那不是问题,咋们趁夜里弄点钱,明天再去坐,要不直接爬也行。你难道忘了,我们去年是怎么爬的货车,火车比货车长多了,肯定爬的上去。”
我看出了他的顾虑,“不要想那么多了,难道你认为自己注定是个失败的人?!不!不是,我们也可以成为了不起的人。”
天快黑时,我俩乘车到了城市的边缘。我在那里见到一条正在修的铁路,脑袋忽然开了窍,带着几分兴奋对张波说:“有了,我有了。”
我俩急忙又赶车回了市中心。下车第一件事,是先找了个小面馆,每人各狼吞虎咽的吃了两碗麻辣小面。我第一次觉着小面比什么都美味,之前我一直都是很腻烦吃,哪怕是肚子饿瘪了,我都不情愿吃。之后,经常小巷子的一个摊位时,张波买了一把西瓜刀,他说放在身上有用。我冒出的第一句话很幼稚,我说,我一点都不想吃西瓜。他翻了个白眼,没有理我说的白痴话。
我俩到达乡里时,天还未亮。天空飘起了小雨,渐渐越下越大,仿若咆哮的水龙,把满天的雨水倾盆掀下,雨水一滴滴打到我脸上,我却没有任何感觉。我拉着张波蹲在一处屋檐下,蜷缩着,就像两个饥寒交迫的小乞丐,十分落魄。可我俩一点不在乎,虽然的确很饿,也冷的要命。嗯,心一旦被麻痹,生命都能变的毫无知觉。
“你想不想成功!?”我逼视着他,反问道。
我俩没有目标的乱转,一整个下午,基本都在公交车上渡过,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有时刚下车,立即回乘上另一辆车,也不管会去到哪里。有时下车后,我们又会随便走走,买点薯片或者饮料,接着再胡乱钻进一辆公交车。是的,我们都点迷茫,根本连方向都分不清,又怎样去的了香港?
张波可一直没闲着,他随时都在鬼头鬼脑的四处张望,找寻着下手的目标。嗯,他胆子突然变得比我还大,他想持刀抢劫。他说,只要找到一个有钱的主,把刀往他脖子上一架,去香港的费用就有了。我没赞同,但也没反对,不吱声才能有最大的好处。
天亮之后,我俩搭上早班车,在几个小时后到达了市里。走出那破旧的老车站,我俩傻了眼,太多东西和想象中不一样。没有美女如云,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电视剧里常出现的那些机缘。只有嘈杂和混乱。巷子里挤满乌烟瘴气的小吃店,路边停着许多三轮车、摩托车、出租汽车,人行道旁堆满各式小贩摊位。时不时会有司机问我要去哪,或是凑上来一个小伙子问我们要不要买手机,还有大婶做作似的问我们找不找工作。我有些失望,看不见遍地金子,废纸倒是有不少。
“想。”他毫不犹豫的回答。
我和张波一起行动,撬开了所有办公室的门和办公桌的抽屉,撕毁了所有的试卷和教材,以及能被破坏的一切。我俩歇斯底里的宣泄着,直到精疲力竭。看着一片狼藉,退路已无可挽救,我俩互视着点了点头,肩并肩的离开了学校。
“嗯,好办法。”他露出笑容,点着头表示赞同,但旋即又锁起眉头,问我:“可怎样去坐火车呢?我们的钱够吗?”
就这样,揣着那份虚无缥缈的憧憬,我开始了生命中最疯狂的一段旅程。
“那——你说怎么办?”他有些动摇的问我。
“嗯,对!没钱就用爬的,呵呵。”
我俩又在广场逛了许久,偶尔还会偷看小情侣在长椅上明目张胆的亲热。世道有时就这么奇怪,做的人正大光明,看的人倒成了偷偷摸摸。不过,我对偷窥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路过一个报亭时,我买了一份地图,拉着张波坐在宾馆外的草地上研究。我正研究的津津有味时,突地,不知哪个王八蛋从背后泼来一杯水,搞的我整个背心全湿了。我回头就想大骂,结果一看,竟有一群长的像王八蛋的人,根本分不出该骂谁,只好作罢,继续漫无目的的闲逛。
我说:“那好,我们现在就离开,先去乡里,明天一早就坐车去市里,再去深圳,最后到香港。相信我,到了香港,我们也能成为成功的人。”我说的无比坚定,仿佛命运已接受了我的安排一样。可事实不是那样,后来的一切证明了我是多么的幼稚和愚蠢。是的,那时我看了太多的港产电影,意识已被欲望给催眠,总觉着香港是个奇迹之地,可以让任何人变成传奇。其实,我只是个活在幻想中强大的可怜家伙。
我俩一直朝着乡里的方向,跑一阵,走一阵,没有停歇过。或许我们是在为美好的生活奔跑,也可能是在现实生活面前逃跑,但一切已经不重要,已走出了一步,就必须走出下一步。回头并不是人人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