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有给莫寒插话的机会,李桃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但却掷地有声:“不论是皇帝、世家、读书人亦或者是天下数万万的百姓,他们分属在各自的阶层,各自利益不同。朝堂上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才?朝堂上需要的是能够平衡这些阶层之间利益的人才。”
对上莫寒的眼神,李桃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国学院需要输送给朝廷的从来不是什么只懂得仁义礼教的刻板迂腐之徒,朝廷需要的是能在各个阶层之间领导、谋划、落实的做实事的人!”
一旁郭康适时的道:“不错!北凉人不是几句仁义礼教就能逼退的,每年的水患、各地的流民也不是几句仁义礼教就能够解决的!”
郭康说完,莫寒刚想反驳,就听见李桃道:“国学院,不进也罢。”
脑海当中的001想要劝说两句,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几番纠结之后默默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从头听到尾的朱懿这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案桌的这一边:“先生回吧。不过今日军师的这些话,先生还当仔细思索,毕竟我大楚万千士子都是交到国学院的手里的。”
显然,朱懿准备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了。
莫寒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朱懿一副就这样的表情,以及一旁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李桃还有从头到尾怒视着自己的郭康,嘴巴动了几下之后,憋出了一句:“草民告退。”
仍旧是弯腰鞠躬之后就算行过了礼。
见着莫寒的身影消失在御书房内,郭康突然凑上前看着还靠在那里盯着御书房门口的李桃:“真不去了?”
“与其去接手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国学院,我为什么不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学院?”李桃反问。
听着两人交谈的朱懿:“先生是想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书院?”然后,朱懿便在心底思索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若是想卸下国学院在如今朝堂上的影响,这或许倒是可行。
不过具体实施起来,怕是有些困难。
毕竟,国学院在大楚已经有了几百年的根基。
李桃答非所问:“先贤云,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国学院立学跟着便是先修其身,可发展至今,却开始刻板固守仁义礼教,想要撇弃实际国情。我若真的深陷其中,反倒和本意背道而驰。”
朱懿赞同的点头:“若只是如此,先帝也不必因为一个学院费心。可气的是国学院这些人的手一次又一次的想要插手朝堂上面的事情。”
朝廷不是没有想过派驻自己人进去,但是却并没有什么作用。
李桃若有所思的看着朱懿:“若是我有一法能在二十年内瓦解掉国学院那股有威胁的力量……”
朱懿非常上道的将话接了过去:“若是这般,我自当全力支持军师。”
李桃站直了身子,但样子看起来仍旧有些懒散:“书院存在的意义是立天,是立地,更是立人。它将所有学子聚集在一起,修身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在修身、明理的前提之下治国平天下。”
朱懿认可:“书院和朝廷本就应当是两不相交但却相辅相成的存在,先帝想要从朝堂当中逐渐将国学院剥离出去的想法是正确的,书院只有单纯的只是一个书院,才是最好的时候。”
听他说完,李桃突然笑了:“所以,他会在我们的手里变成一个纯粹的存在。凡书院学子,在校立人,离校立天。”
朱懿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起已经凉透的茶,以茶作酒敬了李桃一杯。
郭康大概听懂了两人的意思,见两人聊天停了,干脆将方才吃饭的桌子腾开:“来来来,说干咱就干,咱先商量商量……”
朱懿将手里的茶碗放回批阅奏章的桌子上,然后冲着李桃示意坐下来聊。
“若是想要和国学院分庭抗礼,这些得多做注意……”
“在后续的安排上,这些方面也得考虑到……”
“还有这……”
三个人坐在御书房里,一聊就是几个时辰,不过大多数的时候,都是李桃和朱懿两人在讨论,郭康则是坐在旁边认认真真的考虑他们的新书院应当建在哪里,怎么建才显得高雅。
直到吴用第三次进来问需不需要传膳的时候,两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
只是短短的几个时辰,朱懿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酣畅。
之前在军营的时候,虽说也有交流,但那时只是觉得军师是个极其有才能的人。今日这一番深入的交流之后,朱懿反倒生出了一些知己的感觉。
很多他心底极深处的想法,不用说出来,李桃都能明了。
登基以来一些只有他自己感受的到的掣肘和艰难,她也能一针见血的点出来。
朱懿看着坐在那里翻看桌上记录的纸张的李桃,有些认真的问了一句:“军师真的不愿入朝助我?”
进入后宫的念头,朱懿只出现了一瞬,就被他掐掉了。
这样的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