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偃只是一时转不过来,等他想明白了,宁锦愿意陪着他去做任何事。哪怕是令世人侧目,被世人视为荒唐的事情,宁锦也会陪着他一起。
宁锦温柔地把厉南偃抱在怀里,敞开心扉安抚他。
……
周末,厉南偃骑着摩托车带着宁锦回北正村。
春天即将到来,年轻人都已经按捺不住青春的火焰,争先恐后地脱去冬日厚重的衣物。容nainai却还是穿着过年时候孙子给自己买的酱红色羽绒服,头发已然全白。
宁锦望着她额头上越来越淡的云气,在这对祖孙看不见的地方暗暗叹息。
容nainai这一生经历的坎坷太多,身体器官已经衰竭,脑部血管也淤塞了不少,宁锦一时间也无能为力。大限将至,人力无法阻挡。
晚上,宁锦亲自下厨炒了一桌子菜,吃饭的时候,还把容nainai当初非要送给她的手镯戴在了手腕上。
宁锦给容nainai和厉南偃一人盛了一碗汤。
随着她的动作,绿色的手镯从毛衣袖子里滑出来,在雪白纤细的手腕上轻轻晃动。
容nainai看见这一幕,再看看眼前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嘴角带上了欣慰的笑意。
厉南偃也把这几天心中的Yin郁压力丢开,用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逗容nainai开心。
容nainai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把自己那一小碗饭菜吃完,就含笑坐在一边看着他们。趁着厉南偃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的时候,容nainai就招手让宁锦到自己身边来。
“小锦,nainai知道你很优秀很聪明,以后南南就交给你了。”容nainai干瘦的手握住了宁锦的手,一双眼睛清亮得惊人,紧紧地盯着宁锦,平素淡然的脸上竟然露出了请求的神色。
“南南这孩子,头脑简单,有时候容易冲动,但是他心眼实诚,认准了你就不会改变。要是他做错了事,你尽管揍他骂他,可千万别不要他。”
容nainai叹着气:“南南这十几年太苦了……他妈妈去的太早,老头子又管他太严,我这个老太婆还拖了他这么久后腿……他太辛苦了啊……”
明明应该是她来保护这个孩子的,可是她的身体太不争气,只能躺在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厉南偃站在她面前,用他那还不到那些人胸口的小身板来护着她。
“小锦,南南能遇到你,是他的福气。”容nainai一直在观察,观察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当然能够看出来,厉南偃看似强势,实际上真正在两个人关系中占据主导地位的,却是宁锦。
只要宁锦能一直陪在厉南偃身边,一直对厉南偃的付出给出回报,厉南偃就别无所求。
毕竟,厉南偃从小就是一个实心眼的性子。
“南南就交给你了。”容nainai抓着宁锦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小锦,nainai真的很感谢你。”感谢你在我离开这个孩子之前就出现,让我能够放下心离去。
宁锦听出了容nainai语气中的不舍和乞求,她握了握容nainai已经枯瘦的手掌,慢慢点了点头:“nainai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他。”
“他要是敢做错事,我就揍他。”宁锦笑着挥了挥自己的拳头,容nainai终于放下了心口的大石头,也跟着笑了起来。
厉南偃擦干净了手,还没进来就听见她们俩的笑声:“揍谁?”
容nainai看着他笑:“揍你啊,还能揍谁?你可给我记住了,以后做错事了,小锦揍你,你就给我挨着啊!”
……
第二天早上,容nainai没有和平时一样早早起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一片柔和,似乎还能看见一点笑意。在本地风俗里,这样离去的老人是有福气的,没有受罪,寿终正寝,心事全了,一生圆满。
厉南偃反应过来后,无法控制地大叫一声,声音无比悲怆,像是被人重创的孤狼。
他跪伏在床头,隔着被子抱着瘦小的nainai放声大哭起来。
宁锦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伤心的人,两辈子都没见过。只能说,在厉南偃的心目中,容nainai的分量太重了。
在他十八年的人生里,一次次经历的都是失去。失去母亲,失去爷爷,现在惟一的nainai也失去了。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不能改变这个似乎是注定的轨迹。他们一个个的都离开了,只剩下他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这一刻,厉南偃仿佛又回到了记忆中最黑暗最Yin沉的那段日子。小小的他站在黑影里,周围全都是虎视眈眈的陌生人,全都像是怪物一样潜藏在黑暗中,随时准备扑上来把他撕成粉碎。
就在厉南偃全身颤抖的时候,一双手臂温柔却坚定地伸过来,从背后把他整个人都搂到了怀里。
宁锦半跪在厉南偃身后,紧紧抱着他的腰,眼睛轻轻闭上,想起了自己最后一眼看见的仙景大世界——仙山崩塌,河流倒灌,乾坤颠覆,万物俱灭。除了超脱飞升的老祖那个层次之外,所有仙景大世界的居民都逃不过一个灭绝的命运。
不管是洞玄宗的高人天才,还是荷锄戴月的农妇,无论是帝王将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