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佑离开後就往铁门的方向走去,不到一会儿,阿佑和一他干部推了一个推车进来,几个不到一公尺的圆柱体铁筒,有附盖。
随即就又听到有人大喊一声:「怕奔!(台语:打饭)」
然後就看到各房都有人提着塑胶水桶,或是塑胶盆子,(手上还有携带大的塑胶汤匙或碗)往前面走去。
阿强和另外一位阿豪,就一起走回来,提着冒着热气的水桶回来,回来是白饭,原来拿塑胶汤匙就是为了要从饭桶里面挖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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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插个段落。
必须要先讲讲监狱的地下经济。
有人说,在里面关花不到钱,我只能说:「别傻了!」
里面除了三餐和饮用水或是生活用水之外,全部都要自己花钱。
内衣、四角裤、毛巾和牙刷、水杯等个人用品都是自己要花钱买
如果你想要有东西配粥、配饭你还要买罐头、rou松;爱喝饮料的也会买茶叶来泡、或是罐装茶饮;因为监狱的伙食真的不算好吃,有需要的都会自己再买泡面或是零食、面包;还有之後需要使用电器,所有的电器都要用自己的电池,没有甚麽插座给你充电,所有电器都是使用乾电池供电,像是刮胡刀或是收音机和小电视。
甚至有些东西都是大家要一起要使用的(我们统称为百货),像是卫生纸、房里的洗衣粉、洗碗Jing、,菜瓜布、马桶刷,还有每个月都要订报纸,只要就是跟大家一起使用的东西都是百货(也可以说公百)。
再来最重要的两个东西一定要特别单独提起,就是香菸和电池。这两个就是可以当作货币来使用!
香菸对於有抽菸的人来讲,根本就是生命的存在。为了菸的交易谈不拢吵架的,或是计较请菸次数不对等而冤家的也是有
最基本款的菸大概就是黄长寿,基本上菸的交易本身可以高达3~4倍,最一开始一包菸也才卖60元的样子,但是你不抽菸想要拿去换东西,你大概可以换到180~240元的等值的物品或是食物。根本暴利。买个600万的物件卖1800万,根本爽赚的概念!
电池基本和菸差不多,就是可交易的货币,但是电池可交易的价格不会浮动,通常是以四颗为一个交易单位,称为一排,当然有需要的话,价格谈拢就可以,常见的交易单位通常是:三排、五排和一条(就是十排电池)
监狱里面没经济能力的人,就要靠自己去用自己的劳力去赚电池,像是帮人洗衣服、或是专职负责帮忙房里的杂务(称这种人叫做摒房piànn-pang,没有中文,这个词都是讲台语),都是会用电池来当做酬劳。
另外还有比较专业性的也可以收取电池或香菸,像是帮忙撰写法院的诉状、帮忙写信(监狱真的很多有不太会写字,甚至不识字,或是懒得动笔的人),这些收费也是有大概公定的价格,如果是长期合作当然可以算便宜,或者是有急需也可以调高,反正银货两讫,谈拢就好。
至於阿强就是这类型的人,因为吸毒反覆出监,因为没钱吸毒,所以有多次窃盗前科,所以反覆入监,但是很奇怪的是,其实阿强人真的很NICE,这时候就是陷入了一个很矛盾的认知冲突,我也是因为诈欺进来监狱,我是好人还是坏人,以法律来讲,我就是犯法的人没错,但是犯法的人跟好人和坏人真的是有连结的吗?
眼前的阿强,对待人的态度,以及面相来说(面容和善),他只是一个被毒品所误的人,但是把毒品的脉络从他的生命经历拿掉,其实他有很好的家庭,甚至学校都还不错但是高中後就开始辍学,走上不归路。他做事态度也是正向,知道如何斡旋在人际之中,面面俱到,真的会觉得他很适合做业务之类的(可惜阿强对读书甚麽的真的没兴趣,他说他看到字就头痛)
很多里面的事情都是阿强在教我的,各种层面来说他也算是我的老师,跟他学到了很多做人处事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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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阿豪还有阿伟(不是新收房的阿纬,里面超多撞名或是撞绰号的)就是我们房主要摒房(piànn-pang)的,
他们基本上都40岁以上了,但是这个岁数了,反覆进出监所,所以家人已经不管他们了,也不会来看他们或是寄钱给他们使用。
但是因为我是房里最菜的,其实我都会常常问他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真的讲很难听的话,有些摒房(piànn-pang)会做到很像仆人的感觉,而且也很自动会来问你有没有需要帮忙甚麽事情、要吃东西吗还是要帮你去拿水来喝,真的是超傻眼!真的会觉得这真的就是好像一种社会悲歌。
今天的午餐是羹汤配饭,所以打饭速度可以很快,每一房都迅速伸出手中房里的塑胶盆,干部也熟练的边推着车子,边把铁桶里面的羹舀进塑胶盆(我知道也许有人想要问,但是都在关了,谁在乎甚麽塑化剂呢)
然後我也隐隐约约的看到阿佑在帮忙打菜,熟练的动作看起来是重复了上万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