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花枝还沾着露水,院内布谷鸟隐伏叶间脆鸣。
淡黄蝴蝶在空中翩翩翻飞,不知怎地被阳台藤椅上的纤瘦身影吸引去,落在单薄的肩头缓缓颤动翅膀,许是钟情于素雅的茉莉清香,亦或贪恋这处静谧。
长睫毛低垂似蝉翼轻盈,阿迟修长指尖小心拨动书页,全神贯注沉浸于文字中。
上午的暖阳和着清新水汽氤氲,隔着衣物都衬得他似块柔润的羊脂白玉,全身落满轻透晨光,恍若水凝一尘不染。
冒着热气的豆nai被来人轻轻放到手边茶几,细微声响惊醒了蝴蝶,白瓷杯在阳光下莹着温柔的透亮。
"飞鸟集?"
言喻出口便觉得自己不合时宜破坏意境,惊扰了画中美人。
阿迟正坐在藤椅上看得入神,这才发现言喻在身边,一时心提到嗓子眼连忙把书放一旁,有些局促地颔首,"对不起,阿迟不该碰。"
生怕受到责怪嫌恶,他慌张起身,甚至徒劳地用袖子擦了擦碰过的书面,攥紧的手指都不知往哪放了,垂下睫毛企图遮掩住诚惶诚恐。
任由打骂的姿态让言喻不着痕迹叹了口气,把这本诗集随手翻开,宽慰道,"喜欢就送给你。书架上的都可以看,多读读总有好处。"
对身为奴隶的他如此宽和大度,阿迟心头酸涩涌动。禁受百般调教,还从未有先生准他读过书。
见言喻一身温和的书卷气如暖阳沁人心脾,他逐渐放下涌起的不安感,润亮的眼眸满是感激,"谢谢您。"
对从未有过的尊重,哪怕再多次感激都觉得欠缺。言喻常谈君子之交,阿迟思来想去,世上或许只有言先生一人肯赏他"尊重"。
"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就好了。"
清亮的嗓音自弯弯嘴角溢出,言喻不禁再度暗自赞叹,阿迟一双蛊人明眸生得极美,灵动得像是会说话。
"我们是朋友,和朋友不用客气。"
距离阿迟逃离俱乐部已经过去两天,本该出差回来的沈亦不知因何耽搁,迟迟未归。沈老板不在,言喻便派人时刻紧盯俱乐部动向,而三人心照不宣似的,对俱乐部绝口不提。
虽提心吊胆,好在这两天阿迟伤养得不错,沈家的药也一向从岛上直接购入,愈合得七七八八只剩淡痕。
"身上还疼吗。"
"好多了,谢谢您肯赏药。"
见他笑了,言喻也能舒心些。相处下来,他觉得阿迟并不像个奴隶,准确来说,身体被囚禁在条条框框里,骨子里透的灵气却不是调教能泯灭的。
每天给那么重的鞭伤消毒换药,看似娇弱的奴隶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苍白唇角始终笑意清浅,仿佛疼习惯了这点都不算什么,还能顶着纱布泰然自若看书。
他愈发佩服阿迟了。
"打扰到你了,看到哪篇?"
闻言阿迟有些泄气,像对自己差劲的阅读能力很是懊恼,小心捧起书不敢弄出一丝折痕,献宝似的轻轻捧到言喻面前,"…瞎看看,奴隶不懂的。"
作为奴隶,起初阿迟是有些阅读障碍的,"性奴绝对看不懂字"的烙印根深蒂固。但随着进步愈发快速,一点都没出现不识字的情况,这倒让言喻刮目相看。
"看了很多呢,以后教你看别的书。"随口鼓励道,言喻接过递上的诗集随手转过来。
——雨点向茉莉花微语道:"把我永久地留在你心里吧。"
——茉莉花叹息了一声,落在地上了。
细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言喻不自觉蹙起眉头,联想到阿迟不堪时奕的折磨,总觉得心里犹如巨石围堵,有股说不上来的压抑,还没等开口,门口便响起管家的门铃声。
"少爷——"
心头骤然一沉。
沈家宅邸的安保系统说是铁桶也不为过,赵管家能放进来的人必定威胁不到安全,这点言喻很放心。
只是一开门,院里站着五六个男人着实把他吓了一跳,他推了推枪银框眼镜,面上冷清自若,堪堪维持着镇静,"赵叔,他们是?"
为首的赵管家有些尴尬,目光落向他身后的阿迟,思来想去找不到能形容关系的称呼只道,"…找您的客人。"
院内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言喻冷眼上下打量,并不打算开口。不必多言,皮衣装束一看便知是暮色的调教师,多半和阿迟脱不了干系。
"言先生您好,无意冒犯。我们是暮色俱乐部的工作人员,查到了您的会员注册信息,就不绕弯子了。"为首的调教师业务娴熟,只是习惯性微扬下巴看人,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俱乐部最近出了个逃奴,芯片定位显示在您这。"
调教师低头在平板上Cao作几下,职业性审视的目光略带压迫感,淡淡投向屋里被遮挡的单薄身影。
"嗯…"
伴随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妙机械声响,阿迟突然觉得后脖子被咬了一口,靠近腺体的酸麻胀痛让他有些难受,双腿发软差点站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