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坐到四更也不见有人来,瞟一眼那张床,见其上好歹有床被子,便褪去鞋袜,想浅眠一会。
恰在此时,变星霜独自推开房门,楼雾失怕他离开,顾不上穿鞋,裸足赶到他面前,将他推入房中。
变星霜瞧他的眼神很奇怪,“听表兄说,你怕他杀我和哥哥,还特地为我们讲情。”
“……”他在心底把李哲骂了八百遍。
楼雾失假装没听见,希望这件事情就此揭过,暗暗祈祷李哲没有说更多出来。
“郡王,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清你。”变星霜叹道:“你不必向我赎罪,我也不会放过你。”
话说到这个份上,楼雾失再想装傻也做不到:“你怎么想?”
“你最好像从前一样,不要再骗我心软。”
这与冰冷的拒绝不同,更像凌迟。一边要他知道没有退路,一边又留着他慢慢折磨。楼雾失浑身发僵,开口时声音也不清晰:“那我该怎么办。”
脑海中骤然浮现出之前变星光说的人棍,变星霜猛地将这怪念头抛掉,答道:“我也不知。从我父兄到现在的表兄,所行之事皆非我所愿。但世道已乱,只要不损害百姓,也便随他们了。至于你,你不能轻易死,总要多受些苦。”
楼雾失仔细琢磨透了他话中之意,便握住他手,强行将他抱起,放在床上压了上去:“从前那样,是指这样吗?”
变星霜伸手推他,又被他捉住手腕,不容拒绝地举到头顶,整个人跨坐在他身上,解开衣带将他双手牢牢绑住。
从这个角度俯视,刚好能看见变星霜因挣扎而不停起伏的胸膛,和泛红发烫的耳垂。楼雾失轻易被牵动心绪,细细摩挲过他俊朗眉目,俯身在眼尾落下一吻。
久违的吻让他浑身颤栗,楼雾失自几个月前便接连受伤,方才体内剧毒又发作一次,根本不足以将他制住,说到底还是凭他默许。
楼雾失身下那锁应该还在,做不了太过分的,那他就可以悄悄被抱一抱亲一亲,且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的眷恋。
今天过去,他依然恨楼雾失。
楼雾失大概也想起身下那道锁,因而并未多做什么,也没有解开他手腕。在变星霜身侧躺下,将他搂紧,紧贴这炽热的躯体。
“我远道千里送来的十万两白银、并滁州数十万民心,全都为你们做了嫁衣裳。你穿了我的嫁衣,必须得嫁我。”楼雾失在他耳边轻语。
变星霜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奈何手被绑着,只好回道:“是表兄拿了那十万两,你叫表兄嫁你罢。”
“凌王兄?”楼雾失轻笑一声:“那可不行。凌王兄有家室,孩子都五岁了。”
变星霜沉默下去,许久才道:“他是我的表兄,也是你的表兄,我们算得上兄弟,怎么能成亲。”
楼雾失温热手掌扣上他后脑,轻轻柔柔地抚摸,“我们又无血缘。不过这样一来,我倒白捡一个弟弟,快叫声哥哥听。”
“滚啊。”变星霜惊觉话题被他带偏到这种地步,明明是互相恨的,眼下却抱在一起谈婚论嫁,这算什么事?
楼雾失丝毫不为所动,“我就喜欢跟弟弟成亲。”
“放开我,变态!谁跟你成亲?”变星霜双手推他,一时悔得肠子都青了,明知道这人口中说不出什么好话,不是要人气愤,就是胡乱调戏,实在不该再来理他。
变星霜挣扎得厉害,推搡之间,按到他胸口旧伤,楼雾失吃痛,嘶一声,上身弓起。即便如此,只要想到变星霜脸红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挑逗:“可怜可怜我这柔弱之人,小将军。”
变星霜多靠近他半寸都嫌,用牙齿解开手上绑带,丢到他身上,冷冷瞥他一眼:“谁要可怜你,死在街上都不收尸。”
他本想离开,奈何右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要回到轮椅上,就必须费劲地搀扶着床杆站起,再慢慢挪到轮椅上,又慢又麻烦。抬眼看见尽力扮柔弱的楼雾失,没好气道:“别装了,把我抱回去。”
楼雾失本不想他走,被他狠狠瞪一眼,立时穿好鞋袜,将他抱起放到轮椅上,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变星霜刚要催促,就听他说:“我偷偷把你带走,想必也无人知晓。”
“……你且试试。”长剑出鞘,变星霜利刃架在他颈侧,一字一顿道。
楼雾失迎着他的剑上前,妥协道:“好,我送你回去。”
“你推我出去就好,月明还在外面等着。”
提到月明,楼雾失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王九的身份你知道吗?我查了很久,才查到他是平王叔第九子李兴言。”
闻言,变星霜更觉烦闷:“你害他全家,怎么还敢提起。”
“的确是我所为,可后来细查,查到那鹦鹉实际上是有人故意训练,意图借我手除掉平王。我去找过——总之,如果你见到王九,转告他,他的父母兄弟都好好的。眼下朝局混乱,隐居未必不是好事。”
变星霜道:“空口无凭。见到他再说罢。”
楼雾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