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让是饿醒的,一睁眼便是沈东勖近在眼前的睡颜。
他不禁想起自己刚做的梦,竟然还原了沈东勖的车祸瞬间。
真实感太过强烈,仿佛被撞的是他自己,侧脑被玻璃扎破,鼻子止不住地流血,即使当时穿的是厚厚的棉服,右手却还是因为猛烈的撞击而骨折。
好疼,疼得他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柯让又不由自主地拧起眉,视线集中在沈东勖的鼻子上,想起沈东勖说,因为鼻中隔歪了,呼吸时鼻腔会很痛,所以才不得已去做了修复手术。
这么说来,沈东勖其实先后经历了两场手术。
柯让实在无法想象,如果连呼吸都会痛的话,那到底得有多痛啊?人又不可能不呼吸,甚至每一秒都在呼吸。
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他回忆起这两天沈东勖对他的强迫和语言羞辱,又觉得这人是可恨的。
正想着,沈东勖也已经慢慢醒来,一时间俩人相视无言。
他一睁开眼便瞧见了柯让紧蹙的眉,眼里的情绪难以捉摸,不知是厌恶还是什么。
应该是厌恶吧,沈东勖想,毕竟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
“还疼吗?”他翻了个身,目光看向天花板,不愿面对那眼神。
柯让这才后知后觉,下体的两个xue有着丝丝凉意,估计是沈东勖帮他擦了药。
他没回答,也翻身看着天花板,俩人都平躺在床上,各想各的心思。
柯让清了清嗓子,问道:“我手机呢?”
他上次醒来就没看见自己的手机,房里又拉着窗帘,天昏地暗的,以至于他根本就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早就没电了。”沈东勖说。
“在哪?”柯让又问。
“不知道。”沈东勖真不记得那东西被他随手甩在了哪个角落。
柯让没辙了,吸了口气问:“今天几号?”
“十号。”沈东勖说。
柯让抿着唇,已经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了,从考完到现在,他还没回过家,还没回答宋兰沁和宋裕华的问题,他会说自己考得不错,是有史以来感觉最好的一次。
他坐起身,往整个房里扫视一圈,没瞧见手机就算了,居然连自己的衣裤也没找着。
“你的衣服拿去洗了。”沈东勖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
“……”柯让后仰着躺回去,用眼神描绘着吊顶的照明,“你打算一直跟我待在这儿吗?”
不见沈东勖回答,他又道:“是想把我困在这个房间里,强迫我每天都跟你做爱吗?”
沈东勖顿了顿,听出这是话里有话,是在嘲讽他的所作所为。
柯让扭过头,看着沈东勖说:“你这么好,为什么一定非我不可呢?”
沈东勖喉结一滚,嗓子眼都发酸,柯让被他折磨了一整天,此刻却还在说他好。
“你有钱又长得帅,名校保送,这三点随便占一个就很了不起了,这样的你为什么就一定非我不可呢?”柯让重复着这个问句,说不清到底是在问沈东勖还是在问他自己。
沈东勖冷嗤道:“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呢?我这么好。”
这回轮到柯让不说话了,沉默了好久,他才神色和缓地开口,“即使我说过你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你也还是等了,你是不是不甘心等了这么久却等来了我的再等等?”
沈东勖默认了,他确实不甘心。
明明道理他都懂,但他还是失了理智。
“勖仔,我真的不值得。”柯让垂下眼,片刻后又道:“我让你等我,是因为贪心,你样样优秀,我当然想和你在一起。可我又很了解我自己,性格使然,想法来的快去的也快,所以我给你打预防针,让你别对我有期望,只不过是给以后的自己搭台阶下罢了,你看我多自私啊,根本没考虑到你。”
他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妄自菲薄地说自己不配,不值得,似乎是想说服沈东勖也这样觉得。
沈东勖当然明白柯让的心思,不以为然道:“说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放你走。”他用平淡的语气在柯让的话里挑着错误观点,“你哪里没考虑到我?你说我等不了可以随时放弃,也可以在中途被别的男生勾搭走。”
这不就是在考虑他么?
柯让咬了咬唇,眼眶又开始发酸,沈东勖什么都看得透,可怎么就这么轴呢?
这人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自己配不上。
沈东勖抬手垫着后脑,声音听不出情绪,“你才该非我不可啊,男人长逼,离了我,你还指望谁能接受你?”
柯让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明明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讲开,沈东勖却总在故意说一些戳他痛处的话,柯让知道他是在故作恶劣,是想表达自己并不是样样都优秀完美。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沈东勖瞥向柯让,“你的前男友,哦不对,是前前男友,不就是因为这个才甩掉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