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老板已经回后厨帮忙,池衍自己去柜台拎了一壶热水, “不用每句都问我。”
向其非又伸着脑袋冲后厨喊着加一份年糕,看池衍坐回来,摆好两只杯子,“你跟老板关系好好啊,你们是朋友吗?”
“算吧,”池衍想了想:“以前在附近演出完了会来。”
向其非接过池衍手里的热水壶,倒开水烫杯子:“我也想跟你做朋友。”
池衍眯着眼睛看他:“你自己不是说已经是了么?”
“我说的只能算一半吧,”向其非把废水倒进垃圾桶,烫好的瓷杯推回池衍面前,又满上新的水:“还有一半得你说了算啊。”
池衍放着杯子没动:“我们做不成朋友。”
向其非不信:“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跟谁都能做朋友。”
三份食物端上桌,池衍握着勺柄在石碗里来回翻着:“所以我们做不成朋友。”
向其非不管,不想听的话就假装没听见,看着自己碗里的两个冰块,又听着外面呼啸的风,终于懂了在冷面店为什么不点冷面。
跟了池衍一个多小时,还莫名其妙一起吃了顿饭,虽然点的冷面只夹两筷子就先放在一边,但那一大份炒年糕吃得干干净净,还意外的和池衍共享了同一只碗。向其非总觉得池衍多少是对自己有点没办法的。比如刚才没吃饱,他中途从池衍的碗里捞了两勺饭吃,对方也没说什么,还给他加了一份泡菜饼,最后两人一起把那份放回室温的冷面分着吃了,因为池衍不想浪费食物。这顿吃得很饱,也很开心,结账时向其非抢着要付钱,掏手机解锁开软件扫二维码的空当,池衍就已经把现金数好递给老板了。
出了门,向其非和池衍在马路上走并排,掏出手机看时间,回学校的末班地铁马上就要停运。他一回生二回熟,直白大胆问池衍要手机号。他算是有了经验,面对池衍,三十六计都是虚的,就死不要脸最好使。
池衍也由他拽着袖子,无奈道:“你再跟着我报警了。”
向其非看他样子不算生气,尤其这种天气,讲话嘴里还往外呵白烟,说什么都不会太严肃。于是继续贯彻自己的不要脸战术:“你报吧,大不了一块儿进局子,一块儿录口供,没准还能块儿呆一晚上呢!”
结果池衍就真掏手机出来摁110就要拨。
这是向其非第一次看见池衍用手机,其他时间走在路上,比起屏幕他更喜欢看周围的人,然后想事情。跟着池衍的时候,向其非自己的手机使用率也断崖式暴跌,他要么看池衍,要么看池衍在看什么,从蓝点的演出出来还剩13%的电,到现在也没跳第二次低电量提醒。
池衍用的还是翻盖的老式诺基亚,不知道什么型号,但肯定早就停产了,除了接电话发短信,几乎就是块儿小小的砖头,但站在深夜的胡同巷子里意外的和谐。
不对,好像是因为拿在池衍手里才显得和谐。在他身上是某种排外,淡漠的味道,像本不愿被人看见的旧书。
但与此同时,更重要的,向其非有点儿慌,手松开了,可心还没死,池衍每往前走一步,还是跟一步,战战兢兢的,不知是怕还是冷,稍微打着哆嗦。
于是眼前的摇滚乐手叹了口气,手机收回口袋,“你是真的很烦人。”
向其非放心了,就不长记性,又去抓池衍的胳膊:“电话也好地址也好,我一定得知道一个再走,反正你总不能不回家吧?”
池衍乐了,就地坐在手边卷闸门前砖头垒成的台阶上,用之前丢弃失败的打火机点上烟。身后还有那么一两家店铺,仍在营业,包括刚刚吃过的冷面店,在窄小的胡同里溢着光。
池衍呼了口雾,隔在两人中间。
“这可没准。”他说。
去他妈的末班车吧。向其非挨着池衍坐下,铁了心要跟他耗。横竖已经厚着脸皮到这儿了,总不能差这临门一脚的时候收回去。
他看着池衍抽完一整根中南海,期间阿闹发微信问他跟没跟池衍在一块儿,向其非只回了是,没给具体位置,笃定池衍不想被找到,也可能是他自己不想池衍被找到,于是绕了话题,试图了解一下池衍的经济状况,就问阿闹,池哥现在工作多吗? 阿闹字里行间没好气,你直接问他自己啊,我知道的不见得比你多呢。
向其非锁了屏幕,对池衍说:“要不然我把饭钱兑给你吧......我身上现在没有现金。”
对方在地上灭了烟头跟他说:“我不用支付宝。”
向其非一拍大腿,别说,还真没想到这一招!
“别费劲了,”池衍说:“我的号码连阿闹都不知道。”
向其非这才闭嘴,手机锁上屏握在手里,微信提醒不断,阿闹又催他发定位,收不到回应,最后直接打了语音通话过来。
“你就跟姐姐说实话,” 对面半开玩笑的质问他,“你是不是个果儿,小孩儿?”
向其非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还没来得及把手机贴上耳朵,周围过于安静,听筒传来的每个字儿池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