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个东西吗?”梅隐的声音从温羡的头顶传来。
从来没有见过梅隐如此骇人的模样,她的脸黑得像玄铁一般,那往昔好看的眉眼,如今也因为情绪而有些狰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温羡,只好被她拉着走。
有一个漂亮的男人,抓住他的手臂,声嘶力竭地大吼:“温羡,你个赔钱货,还活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去死?!”
梅隐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
她从地里刨除那块紫金匣子,掸了掸上面尘封的泥土,表情肃杀地缓缓打开 ……
一个尖锐的男声划破空寂的风雪谷,温雪从丛林中钻出来,大叫道:“义父的孩子已经死了。”
“跪下。”
“姐,你告诉我,你在胡说对不对。他怎么可能是义父的孩子?”温雪歇斯底里地抱着梅隐的身体摇晃。
温宁,曾经有一个儿子。但是在他逃出王府之时,因为形势紧迫没来得及带走那个年幼的儿子,从此父子天各一方再也无缘见面。再后来,他听说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温羡错愕地看着梅隐,忽如其来的命令让他猝不及防。
“你最好不记得。”梅隐收回了眼神,抓住了温羡的手,道:“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羡!你叫温羡,你是温宁的儿子,错不了。”梅隐大力地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肩头抓得生疼。
“不可能,我是一个孤儿,我五岁就没了父亲……”温羡有些接受不了。
“原来我义父的亲生儿子没有死,一直就在他身边。”梅隐死死地盯住他。
闻言,梅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啪嗒,什么东西掉落了。是梅隐手中的紫金匣子,她僵直着身子伫立在原地,仿佛一只石化的雕像。
梅隐点了点头,了然地道:“义父收养你的时候,你还很小,当时的事情你不清楚,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胡说!你就是为了把他留下来,才编造了这个谎言骗我的,原来你出去找他了,你真的要把他留下来,然后退隐江湖吗?”温雪激动地喊道。
这一瞬间,天地万物似乎都死寂一般悄然了,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他死死地盯住那两个字,还有那张破旧泛黄的卖身契约。他的心脏在砰砰地跳动,记忆如潮水一般涌向他绣住的脑海。有一个声音在他耳畔说:“羡儿,爹爹要离开这里一会,你乖乖待着,晚上爹爹来接你。”忽然,又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出现在他的耳边:“你爹不会回来了,他跟别的女人跑了。”
“不、不可能!”——声音来自遥远的树林。
她的力气奇大,抓得温羡的手臂几乎变形,可他从始至终没有吭一声。他咬着自己的嘴唇,任由那块皮肤被咬青紫出血。
梅隐把温羡带回林中旧宅,在旧宅的背后小山包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义父温宁之墓。
“这是……”温羡错愕地望着从那个紫金匣子里拿出来的东西,结巴地道:“我小时候的……玩具。”
“温雪……”梅隐错愕地抬头眺望。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我就是……”温羡的脸色也不再正常。
风雪谷中枫叶一片染火炙热之色,枯叶摇曳之间,秋风吹遍山林。吹拂在梅隐的脸颊上,撩拨动了那最后一丝心弦。
“不错。”梅隐的声音有些发抖。
原来,柳安那个男人,并没有杀掉那个孩子,而是把那个孩子卖到了温宁藏身的江南镇的青楼里!他想要温宁不但见不到自己的亲生骨肉,还要他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让自己的孩子在眼皮子底下过着惨无人道的日子。
她从来不曾打开那个匣子,因为义父说过,那里面装的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老鸨眼骨碌直打转:“是……这……我哪里还记得……”
“原来,我叫温羡……我记得了……”他愣愣地僵住了身体,不自觉地说道:“温羡,原来我叫温羡。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里有一个羡字,却不记得自己姓什么,有人想要我忘了那个字。”
拨浪鼓悦耳的声音宛若涟漪一般蜿蜒在他的耳畔。
温宁死之前,曾将一只精致的紫玉匣子一直带在身边。他嘱咐梅隐,等他殁了以后,把那块盒子放进他的棺材里,与他一起陪葬。
义父死的突然,梅隐将他安葬之时没来得及将紫玉匣子放进他的棺材里,后来便浅浅埋地在了他墓前的一片土地里。
其心可诛!
“在他的墓碑前磕三个头吧,这是你的亲生父亲。”梅隐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
温羡诧异地抬头望着她,竟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彷徨。
“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温羡也十分错愕。
温羡怯怯地扫了她一眼。
温羡龇牙咧嘴地表情,让梅隐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太大的力气。
她望着老鸨,冷声问道:“把他卖来醉曲坊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