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忍忍吧!”
堂堂一国之母,骂句后宫妃嫔,都要小心翼翼,甚至被身边宫女劝忍耐。
何其可笑?
皇后倒退一步,跌坐在床榻上,潸然泪下:
“秀琦……”
秀琦擦了擦眼泪,忙爬着上前:“娘娘,娘娘,奴婢在。”
皇后怔愣着,她透过楹窗看去,失神喃道:
“我后悔了。”
她曾被付煜捧在手心,才会丢了一颗芳心。
她深陷其中时,付煜却觉腻烦,抽身而去,独留她一人守着空荡荡的回忆,心如死灰。
她闭眸,嗤呵:
“这世间,可有男子不薄幸?”
秀琦哑声,说不出话来:“娘娘,您别这样,奴婢看着难受。”
皇后自嘲苦笑。
连伺候她的奴才,都会心疼她,可她的枕边人,却只觉她心思歹毒。
付煜可知,这后宫妃嫔,为何一有机会,就恨不得置姜韵于死地?
全赖他不懂何为雨露均沾,逼得旁人没有退路!
这般耀眼的宠爱,如火上炙烤,一旦皇上对姜韵生了厌弃,那姜韵的下场,不过是万劫不复!
皇后指尖刺入手心,她面无表情:
“他既想让姜韵有个好名声,那本宫且就看着。”
“本宫要看,他岂能护那个贱婢一辈子!”
只要,皇上抓不到她的错处,她这一辈子,就都是皇后!
姜韵再得宠,也得对她屈膝行礼!
而且……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讽刺。
她绝不信,皇上会一直宠爱一人。
红颜易色衰,三年一次选秀,新人娇嫩,她岂能一直独占圣心?
姜韵最好祈祷,皇上会一直宠爱她。
否则,她失宠那日,就是她身死之时!
皇后抬头,看着殿内升着袅袅熏香的翡翠香炉,眉眼闪过一抹厌恶:
“日后不要让本宫再看见它。”
秀琦一怔,那香炉是娘娘和皇上大婚后,因娘娘一句喜熏香,皇上特意寻来送给娘娘的。
即使当初娘娘因异香难产,都未曾要丢掉这个香炉。
可秀琦却没有相劝。
皇上那日的那句话,足够伤透了人心。
秀琦也不会对皇上再报有希望。
“奴婢这就去办!”
秀琦说做就做,甚至没有假于人手,她端起案桌上的凉茶,倒进香炉中,不顾香炉边缘尚有些烫手,就把香炉抱出去扔了。
闷响一声,连带着皇后对付煜这么多年情谊,皆数破碎。
皇后眼睁睁地看着。
却再也没有当初那种心痛难忍的情绪。
她,梁氏嫡女,生来高傲,哪怕付煜如今贵为皇上,也不得如此作贱她!
厌她者,她亦要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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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禧宫中,姜韵没去管后宫有甚动静。
小佛堂收拾好后,张盛就亲自过来传了话:
“皇上吩咐,万事皆备好,娘娘何时准备妥当,何时就可以开始了。”
豫州雨停就这两日了,耽搁不得。
姜韵当即道:“择日不如撞日,事不宜迟,就今日罢。”
付煜亲自将她送进小佛堂,后妃皆跟随目送,付煜亲自弯腰将她衣襟拢好,低声嘱咐:
“万事皆不如你身子重要,若不舒服,就早些回来。”
姜韵褪了华丽的修饰装扮,一支梅花簪拢起所有青丝,不施粉黛,素净着一张脸却如同出水芙蓉般,透着病弱娇气,她轻仰着头看向付煜。
付煜视线落在她发髻上的梅花簪上,久久未动。
她当初离府时,什么都未带。
所以,这梅花簪就落在王府中,他登基为帝后,所有和她有关的物件皆锁进私库,直到她入宫,付煜才吩咐张盛将所有东西送还给她。
可这还是在她进宫后,付煜第一次见她戴上曾经的东西。
付煜抬手,轻碰了下她头顶的梅花簪,在女子稍有不自在时,付煜心下稍动,他沉声道:
“朕等你。”
祈福非一日功夫,她这一进佛堂,至少要等豫州雨停才会出来。
姜韵垂了垂眸,似有些不自在,稍推了推付煜:
“又不是生离死别,皇上作甚这、这般,叫旁人看见了,岂不是笑话臣妾。”
小别胜新婚,乍解隔阂,付煜自然是怎么看她都看不够的。
听她说这话,当即拧眉斥道:
“说甚胡话?”
“日后不许将死不死的挂在嘴边,晦气。”
姜韵没有再和他多说,刘福扶着她进去,在跨进小佛堂的时候,她忽然回头,朝付煜弯眸一笑。
暖阳透过琉璃瓦,折射映在她脸颊,一颦一笑皆声色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