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幽幽摇曳,Yin影中,有半张人脸若隐若现。
十七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诡魅之象。
“醒了?”
没有给他装晕的机会,那半张人脸自Yin影中浮出,渐渐显露出全貌。
这是一张美到近乎妖媚的脸:玉石一般的质感,没有一丝瑕疵;琥珀金色的眼中流连着摄人心魄的异彩;颜色极浅的嘴唇厚薄适中,唇角带着一丝僵硬的弧度。
不带一点阳间气儿,令人毛骨悚然的美。
“有什么想说的吗?关于我,关于你自己,关于我们现在的关系?”脸微微偏斜,几缕青丝滑落,随着声音的震动在空中摇晃。
不知是否是错觉,发梢似乎变成了烛火一样的颜色,消融在黯淡的烛光中。
一只劲瘦的手从烛火照不到的地方探出,轻轻撩起那几缕离群的发丝,温柔地别在耳后。
手背上,似乎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在发光。
车厢内的Yin影悄然爬上十七的心,他的手脚失去知觉,只能看着面前柔软的唇瓣开合。
“……这位……义士?或者说……小姐?”
“……”十七的胸腔震动,他似乎说了些什么,但他听不清。他的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喘息和血ye流过耳廓的沙沙细响
面前的嘴唇停住了。
半晌。
“怪物?是说我吗?”
“哎呀,彼此彼此。”
脸笑了,露出两弯细长的尖牙,细长的红舌轻舔上唇,尾端的分叉在烛光的照耀下缓缓合拢。
怪物。
……
……
“吃点东西,你看你这么瘦,人气儿这么弱,连根蜡烛都烧不旺……”齐落嘀嘀咕咕地说着些难以理解的话,举着一只烧饼放在烛火上加热。
他撕下一小块烧饼,抵在刺客唇边。刺客略微犹豫后,乖乖张嘴接受投喂。
“喝水吗?”齐落用尾巴卷起水囊。
刺客死死盯着他布满细密红色鳞甲的尾巴。
齐落笑着甩甩尾巴:“好看吗?”
刺客点头,不知道是在回答哪一个问题。
齐落就当都有。
他将烧饼换到一只手上,用另一只手取过水囊,给刺客喂了一口水。
刺客呛住了,但他没有剧烈地咳嗽,只是小幅度震颤胸腔,喉管里憋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
“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齐落皱眉,重新用尾巴卷过水囊,用腾空的手轻拍刺客的背部。
刺客条件反射,弓身后退,可这车厢那么狭小,他又被捆绑结实,实在是无处可逃。
他眼睁睁地看着齐落压下身子贴近他,带起一股Yin冷的风,连桌上的烛火似乎都黯淡了些许。
齐落也终于彻底暴露在烛光下——真是奇怪,如此小的空间,这根蜡烛居然都不能完全照亮,就好像……齐落本身就是Yin影。
冰凉的大手贴在刺客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拍抚,刺客一边压抑呛咳的欲望,一边观察这位名满天下的美男子。他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如此细致地观察这位大先生。
幽微的烛光下,齐先生白皙的脸庞被映出红润的色泽,一双桃花眼半垂,嘴角带着一点缱绻的弧度。
无愧鲁地第一美男之称。
……只是,他刚才是这个样子吗?
他的脸还应该再白一些,像某种石器一样,光滑无暇,而并非这般柔软;他的瞳孔应该再小一些、再窄一些,颜色也应更鲜亮一些;他的嘴应该再大一些,嘴角的缝隙更长一些……
他应该更像蛇一些,而非人……
“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是车里太热了吗?”
齐落关心地问。
刺客被惊醒,恍然间发现,自己的后背竟被冷汗浸透了。
他只是沉默地摇摇头。
齐落就当他“说”的是真的。
“还吃吗?”齐落扬起手上的大半张烧饼。
他还不饿,但是热都热了,不吃还怪可惜的。
刺客点头。
齐落继续给他投喂饼块。两口烧饼一口水,别说,找到节奏后还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两人安静地解决完一顿饭,然后一个安静读书,一个闭目养神。
在蜡烛还剩下半截的时候,齐落忽然熄灭蜡烛。
刺客一惊,猛地睁开眼,却见齐落拉开窗口的布帘。
不算耀眼的白光落在齐落身上,融入未散残夜的暗与初生朝阳的明,浅淡的灰白色洒落在白衣先生的肩头,那股子非人的妖冶之气像阳光下的薄雪,一眨眼就褪散殆尽,好似前半夜的种种诡异仅是某人的幻觉。
白衣先生转过头,眉眼间尽是倦色,他甚至掩嘴打了个哈欠。这幅慵懒的模样,倒是与画像上完全重合了。
“天亮了。”
“早上好,可以知道阁下的名字吗?”
刺客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