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们的声音立刻都低了下去,他们身下的囚犯却没有这样的自控力,仍是神经质地不断哭喊,被身上的男人用扔在一旁的囚衣塞住了嘴,这才安静了。
出了大牢,九练见石琢脸色有些阴沉,便拍着他的肩头开解道:“谋反作乱之人哪个会有好结果?这些人如今遭受的还不算什么哩,按大秦律法,他们都该被废掉四肢,阉割了丢到军妓营去,这后半辈子都是千人骑万人压,还想再当人吗?不过是个供人发泄取乐的畜生罢了。自作孽不可活,这也怨不得别人。”
石琢默然片刻,问:“这些京师禁军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怎么襄州附近从没出现这么多队伍的踪迹?”
九练咯咯一笑,道:“事到如今也不须瞒你,他们之前都藏在那一处温泉洞中,那几天可隐藏得一点也不憋屈,一日三遍地泡澡,临走时都还舍不得呢!虽然临行前打扫得干净,但石兄弟你是什么眼力?到那里一看便知。”
石琢点点头,道;“如今该抓的也抓了,城里也消停了,我想把母亲和阿升接回来住。”
九练笑道:“这事你和陛下说一声就是了。”
过了两天,嬴震派人来找石琢。
石琢来到城外那个临时行宫,施礼之后,嬴震便问:“你想接亲人回宅子里去吗?”
石琢道:“是。家里空了那么多天,也该回去收拾收拾。”
嬴震微微一笑,道:“这里不好吗?就让他们多住些日子又有什么?我看阿升在这里玩得很开心,令堂也不用再操持家务,可以颐养天年了。这次你们一家立了大功,我便将这宅子赏了你好了。”
石琢立刻连连摇头,道:“我们小门小户地住惯了,这么好的宅院实在衬不起。陛下的禁军既然已经来了,逆贼之事便当由他们主理,巡捕营只管在地方上捕盗捉贼,可干不了这么大的事。我父亲和余伯伯也该交差了。”
嬴震看了看他,见石琢一脸泰然,不像是欲擒故纵,便循循善诱地说:“男儿功当万户侯,你这般年岁,这等身手,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当个巡检?”
石琢一笑,道:“当巡检也挺好的,街上的偷儿乞丐见了我都害怕,那威武也不比万户侯差。能一辈子干这个,也是我的福分了。”
嬴震点头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人各有志,你日后若改了主意,便找温鸣珂吧。”
石琢犹豫了一下,道:“陛下,牢里那些人也可怜得很,此时一定后悔万分,您能不能法外施恩,将那胁从之人从轻处置?”
嬴震眯起眼睛,道:“真像九练说的,你那男人的外表下有一个慈母的心。朕和你在一起,都觉得心肠有些变软了。好吧,除了几个首恶的武官,其他胁从之人包括文官主犯都当官发卖为男妾,也不对他们施行阉割了,只在脸上刺上‘奴妾’二字便罢了。今后每月都须去当地衙门报备,若敢逃走,抓住了可就得依律行事。”
石琢心中暗想可真够刁钻的,脸上刺了那么两个字,别说出大门,只怕房门都不敢出,每天只能躲在房中乖乖伺候男人。不过他们总算保住了囫囵身子,做男妾虽然屈辱,也总比当军妓性奴有些尊严。
石琢含笑谢过嬴震,便要领阿升回家。
嬴震命人将燕容和阿升请来。
石琢见母亲虽然装束未变,但脸上容光焕发,显然在这里住得十分滋润。
阿升却有些瘦了,一见石琢便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口中连声叫着“阿琢”,一副要哭的样子。
石琢搂住他,摸着他的手,笑道:“我不过几天没来看你,怎么就想成这样?别闹了,咱们现在回家,今后咱俩每天都能见着。”
石琢瞥了嬴震一眼,心道你还说他在这里玩得开心,那他怎么会瘦成这样?
嬴震虽为帝王,这时也有点尴尬,待石琢一家人走了,便招呼总管过来,问:“你不是说让膳房按上宾的规格备的饭,又叫了几个伶俐的哄着他吗?怎么看着却像吃了苦一样?”
白面无须、声音尖细的总管苦着脸说:“主子,老奴把膳房的人都催急了,几个厨子把浑身本事都使出来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伺候主子都没这么费劲的,可阿升公子却还是不肯吃,总闹着要石巡检回来烧菜,石夫人倒吃得蛮好。小奴才们平时尽逗着他玩儿,可不论什么新奇玩意儿,他只玩一会儿就没趣了,叫着要石巡检来陪他。老奴哪里给他找人去?所以一来二去,就成了这样了。”
嬴震听了,忍不住发笑,道:“猫要吃鱼狐狸吃鸡,各人自有天性。这两个人不知怎么就这么对眼儿,分开一天都不成。”
不久,石铮和余溪也回了家,一家人总算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活。
这天中午吃过饭后,石铮坐在厅里看书,燕容则将一撮儿香末在香篆盒里压平,成了一个牡丹图样,石冶在院子里打拳习武。
余溪坐在藤椅里摇啊摇,眯起眼睛惬意地说:“前些日子打打杀杀乱成那样,现在太平下来,才觉得今儿这顿饭实在是别有滋味。就像电闪雷鸣时前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