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雷格西!」
这是货真价实肉食动物的血。
温暖的,既无力,又悲惨。我一直以来,都因为这血而过的很痛苦。
已经够了,如果这污秽的血液,全部自我体内流乾,我是不是就能够摆脱这讨厌的身分了呢?
外公,对不起啊,至今,我好像还是没办法诚实的面对自己的身分。
朦胧的灯光,木质的地板,大灰狼无助的瘫软着。原来,属於我的死亡场景是这样的吗?
那麽,布幕要落下了对吧。
非得要说的话,这灯光打得非常不专业。
我好累了,请让我休息吧,小春还在等我呢。
啊,连死神都来了。
「站起来。」咦,我以为负责带走灵魂这部分是死神的售後服务之一呢,原来连死後都需要靠自己站起来吗,也太辛苦了吧。
「站起来,年轻的狼。」阿德勒对我伸出了手说道。「让我再次惊讶吧,我依然期待你那震撼全场的姿态。」
不,这不是死神。死神没有棕色的大眼睛,或是那完美壮丽的巨大鹿角。
「站起来吧,好好站着。」我握住了路易朝我伸过来的手,让力量灌注,燃烧灵魂。
「站起来,雷格西!」
我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但是,我想我终於理解了艾尔的意思,什麽叫做如同将现实重置一般。
像是直接干涉因果的编织那样,我可以看见,无数的丝线在他身边扭曲着,形成新的可能。空气中充满了静电,劈哩啪啦的响着,让我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臭氧的味道弥漫在整个空间。
所有的玻璃都碎掉了,细小的碎片在四散坠落时,反射着城市通明的灯火,像是骤雨,又像是繁星一般。好美。
随着碎玻璃落地的,是全部的棕熊们,头部呈现怪异的角度纷纷倒了下来,表情都还冻结在死前的那一刻。
「你没有受伤吧?」擦掉嘴边残留的血迹之後,大人向我问道。
从外头灌进来的强风,将他全身的毛发吹的狂乱摆动着,鲜红色的血液也不断的自他指尖滴下,那右眼上方的疤痕,好像正在闪耀着,散发能够扭曲空间的光芒。
「我没事。」我起身回应道。
「没事就好。」大人对我摆出了个安心的微笑之後,一个踉跄便倒了下来,我赶忙上前检查伤势。
弹孔都还在出血,我立刻压住,但是总共有三个洞正在不断的涌出血液,我快速的考虑着我的选项。
通讯还是没有恢复,但是这麽大的动静应该很快就会有动物上来查看。我突然想到电梯被卡住了,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来到这个楼层。
「抱歉啊,安卡,让你受伤了。」大人摸了摸我被烫伤的脸颊。「这应该会留疤的。路易如果知道我没有照顾好你,一定会骂我的。」他自顾自的笑了,接着开始咳嗽。
该死你这只变态狼,不要随便乱摸啊!而且你对轻重缓急的区分能力真的是差的可以。
「大人,请不要说话。我必须要去让处理电梯的问题,让救援可以上来。」大人的注意力好像不在我身上,双眼有些涣散,没有对焦。
但接着,他的眼神突然一变,完好的那只耳朵立刻竖了起来。下个瞬间,像是雷鸣一样,我差点被风压给吹走。大人只留下一道灰色的残影,还有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是燃烧过後灰烬与臭氧。
我起身,走到窗边,尝试找寻大人的身影,但只有见到千万灯火闪烁。
真是……无法形容的力量,这就是大人真正的样子吗?
我让电梯恢复运作,回头审视着这片混乱。最後,我的目光,停在了倒在地上的棕熊们身上。
每季一度的鹿角大宅晚宴,总是会让我有一点不太自在。
老是成为焦点以外,被一群其实并不在乎你,或是真的了解你的动物品头论足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更别提我总是整个会场中最年轻的动物,所以只被当成幼兽一样对待,当渐渐大了以後就常常找藉口推拖不参加了。
我再次调整了袖口和领口的扣子,尝试让自己舒服一点。我实在是不太喜欢穿西装,但把领带拿掉以後我可以很勉强的忍受。
我向布希点点头示意,他推开宴会厅的大门,向宾客宣告我的到来。
我控制好所有的肢体语言,维持最适合我身分的表情。耳朵的角度,控制步幅和速度,让毛发摆动的频率不要显得急躁。我选择的是初见世面,带着点野心,想要崭露锋芒,但所有言行都深思熟虑,却又不失生命动物力量的形象。
真的是十分困难,我不喜欢诠释自己设定的角色,破绽太多了,我大概每三秒钟就要吐槽我自己的表现一次,难怪老是被说是刻薄的大灰狼。
但我也不能表现出真正的自己,那又太暴露了,好像随时会受到攻击一样。
唉,所以我一直说,大家要各自负责擅长的事情啊。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我的鼻子有点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