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喔。」像是全身的血液突然冲进耳朵一样,麻痹感自四肢末梢开始蔓延。阿雅安刚刚说什麽?
纪念堂的目的被抽换了,从歌功颂德的陵墓,变成了尝试反省的纪念碑。
这是我真正的情感吗,还是只是因为需求,所以尝试着拙劣的模仿?想要像是扮家家酒一样的在异乡中扮演着普通动物,以此找到归属感?
「不要这样嘛,你不跟我说还能跟谁说?」他捶了我的左肩一下,好像触动了什麽害我的左耳立刻弹了起来。
这种天文现象根本就是专门替孤男寡女制造机会的吧?我怎麽记得陨石祭才刚过不久。不过阿忠和阿泰是谁啊,我根本不知道乙班的动物有谁,只叫绰号我根本无法和形象连结。算了,我在骗谁啊,就算知道名字我还是一样不知道是在说谁。
「让我仔细想想……」他摆出深思的表情,胡子动了动。又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我以前高中的时候,曾经写情书给隔壁班的雄性狮子。」我从没有想过,心动过速了一辈子的我,有一天居然会了解什麽叫做胸口的
「我总是会觉得毛毛的。虽然以前高中的时候很常来这里慢跑。」阿雅安和我趴在纪念馆所在巨大基座外缘的大理石栏杆上说道。
「跟我说是不是我们班的就好。」他把头靠到我耳边,好像要倾听我的秘密一样。
「是流星呢。」阿雅安顺着我的视线看去。「昨天乙班的阿忠向阿泰告别了喔,趁着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阿雅安滑着手机说道,系上的讨论板总是充斥着各种八卦。
「我可以跟我自己说就好。」我努力抑制着竖毛的冲动说道。
「我大概知道是谁喔。」沉默了一小段时间後他说道。「我觉得你很有机会。」哈,你是认真的吗,少拿我开心了真是的。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转头看向他。
「才不要告诉你。」我是怎麽确认自己感觉的呢?作为事实上无法产生正面情感的动物,这应该只是我某种基於需求产生的强烈错觉吧?对於正常动物来说到底这套流程是怎样啊?
「我是同性恋。」我打断了阿雅安,我不太想知道他的猜测。
「是啦。」他的眼睛是不是在发光呢。「哇呜,我们班只有两匹雌性动物呢,这样应该很好猜。」
「喔……」他又抬起头来,看着星空。绿色的眼睛闪过了道光芒。
「其实也还好吧。这麽多年我看大家也都习惯了。」陵寝大门一路延伸到音乐厅和戏剧厅,是一大片绿色的草坪。
「应该是……可是不像……」
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是略为拥挤的床、无光黑市中的漫步,还是河堤草地上的凉风?
「是谁是谁?」他看起来因为我的回答变得兴致高昂了。
真是不知道系上负责分班的行政单位在想什麽,为什麽要让甲班是二十二匹雄性和两匹雌性,乙班则是各占一半。
「可能……有吧。」这感觉,有点奇怪。某一种,因为过於熟悉所产生的疏离感。
「唉呦,那麽倔强?」他把手肘靠上了我的左肩,让压抑竖毛的反应变得极度困难。
倾倒巨大铁刺构成的尖锐围篱,动物们都会在确定没有被窃听的情况下这麽称呼那个设施──歪斜的房子。
「啊,我知道了……」
在许多年的拉扯之下,原本被用作为该恶名昭彰Beastar陵寝的纪念堂,被更名为歪斜纪念堂,用以纪念所有在这段中央国黑暗历史中消失的身影。所有用来纪念该恶名昭彰Beastar的雕像都被收到纪念堂本体建筑中摆放着,毕竟这不就是原本纪念堂的目的吗?所有的功与过,历史与真相,摊在阳光下,不需要隐藏。
据说,当废弃歪斜的房子执行小组在整理并拆除集中营的时候,发现了非常多难以理解的残酷故事。当然,还有在其地基中满满的白骨。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该Beastar死亡,极右翼在中央国才慢慢失势。
现在还是有许多动物绕着草坪散步或是慢跑着,看起来好像和其他公园没有什麽不一样的。不过还是稍微有一些不同。所有在歪斜的房子中发现的无主受难者遗骸,或是依照幸存者们的遗愿,全数都安葬在这片草地之下。
「不过以前听说是同志约炮胜地呢,所以我跑完步都会看看地上有没有用过的保险套。」他大概是指纪念堂最外围的围墙区吧,有许多林木种植在附近,形成一个个阴暗的小角落。
「你呢,身为系上唯一的大灰狼,有没有看上谁啊?」阿雅安用他那翠绿色的眼睛看着我,里头满是好奇的目光。
「大家好像纷纷发情了一样,到处暗恋来暗恋去的,真不愧是终於从升学压力中解放出来的年轻动物们。」他好像看到了什麽有趣的贴文,笑了笑然後关掉萤幕。
「对用过的保险套感兴趣真是特别的嗜好。」偶尔,会有流星划过夜空。不过这里光害太强了不是很清楚。
另外一个决定,可就有争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