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你从来都没有跟我解释过,为什麽要远渡重洋,来到爱尔兰。」我将耳朵贴在夜眼的胸膛上,听着他规律的心跳声,还有随着字句旋律的共鸣。「我也想知道为什麽每次都是那匹红鹿来看你,还有你之後的打算。」是啊,我想也到了该讨论未来的时候了。从哪里开始好呢?
「三叶有告诉过你,我爸是中央国的Beastars吧?」夜眼出声回应,继续抚摸的我背上的毛发。还是那样的舒服。
「中央国的Beastars是两匹动物──由我爸──和另一匹──也就是红鹿路易──共同组成的。Beastars在中央国的定位,是作为所有公共机构组织的领导者,所以基本上我爸要踏上其他国家的土地都会非常麻烦。但是他们两匹将其中几个关键的权力给拆分出来,各自负责,所以路易才能像是代表了中央国的大使那样,大幅简化了其他国家的入境流程。」还有戒心。
「这是主要为什麽都是路易来见我的原因。我八岁以後就搬进鹿角大宅,和路易还有所有居住在宅邸的动物们一起生活了。我其实没有仔细想过,但是一直以来,他对我来说已经是接近父亲的那种存在了。」或许,其实已经是等同於父亲的存在了。
我大致解释了路易和老爸的高中生活,以及日後发生过哪些事情,最终两匹一起史无前例的成为了Beastars。
「至於为什麽我会跑到离家这麽远的地方,简单来说,就是逃避吧。」我摸着夜眼的手臂,让那安全感协助我继续说下去。
「刚搬到鹿角大宅那年,我作为转学生进入了附近的国小就读。那是自然动物为主的社区,所以我是班上少数几匹生命动物。」即使过了那麽多年,提起这段时间的事情,还是这麽的不舒服。
「其实我已经忘记,是怎麽起头的了。但是大概是同学们都在谣传,我一直在找机会,迟早会吃掉他们之类的,所以一直被孤立和排挤。对於社会性需求特别强的大灰狼来说,这种事情的伤害是很大的。」不过某个讨厌的家伙肯定是拿到更多爬虫类的部分,我绝对不会承认我很羡慕。
「那时候太小了,但我仍然能够发现,我的怒火一直累积。可是我却又无法清楚理解那究竟是什麽感受,自然更不可能知道该如何排解,或是寻求帮助。」生命动物年幼时期的发展速度显着的低於自然动物,有个说法是因为我们这个社会对於rou食的禁忌造成的结果。
「可能是因为大灰狼的社交本能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仍然很努力的尝试和他们交上朋友,当然从来都只有被冷落的份。直到某天,他们居然让我加入了他们的游戏,那时我真的很开心,以为过了那麽久以後我终於被接受了。」夜眼抱住我,开始温柔的舔着我的耳朵。
「那个游戏大概叫什麽,捕捉大坏狼之类的吧,我已经不记得了。班上的雄性动物在打扫时,发现了应该是道具的东西。其实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了,那是类似长枪之类的物体吧我猜。我只能确定,当我了解他们的意图,还有那冰冷金属的尖锐感,接连刺在我身上,而我要求他们停下未果之後,我就爆发了。」场景我可能记不清了,但是那感受,好像依然藏在我的背後,随时会探出头一样,需要我时常去压抑。
「那时我才了解,什麽叫做混血动物特有没有由来的杀戮心。还有我的身体机能,是多麽的强大。」杀戮的慾望偶尔还是会尝试夺走主导权,这个情况真正让我害怕的是,我好像不是很介意我的行动是谁在做主。但是从夜眼身上传过来的安全感让我知道,那种本能的冲动现在对我是毫无宰制能力的。
「所有的情绪,不满、孤独、悲伤,还有无尽的愤怒,一次爆发了出来。我本能的打断了矛头,接着是同学们的腿或手,偶尔还有几个下巴。」我搓了搓手指,看着自己的指甲。
「老爸知道我把同学们通通送进了医院以後大发雷霆,我从来没有看过他那麽生气的样子,但是路易很坚定的维护我。他们争执了整个晚上,最後路易去学校摆平了这件事情。」我常常觉得,他们的食性真的应该要反过来才合理。
「之後当然被排挤的更严重了,虽然我觉得和之前没有差多少,毕竟这种事情是有个上限的。而且不想和曾经打断你手臂的狼说话,我觉得非常合理。之後就只有他们脑袋又不清楚了的时候,才会有零星的冲突。」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夜眼的味道包围我。
「度日如年,我终於撑到了即将毕业的日子。我本来以为可能会是解脱,还有新的开始。但是当切里顿学院拒绝我的申请的时候,我就了解,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次连路易都没办法让对方妥协,毕竟学术委员会一直都很讨厌被外力干涉。
「当时,我的想法非常单纯。我再也不想要看到自然动物,希望可以到一个四周都是大灰狼的地方。」谁知道这种地方真的存在,不知道没有更早了解是幸运还是不幸。
「很讽刺吧,我的爸妈克服各种阻碍,最终好不容易在一起……」虽然说现在也没有在一起了。「然後他们的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远离所有自然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