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结束以後,我就会回去北极。」他对我微笑。
「这段时间真的很值得。」我拍了拍他的手臂,轻轻抓着,没有说话,想要传递一点支持。
「你还好吗,杰克叔叔都跟我说了。」星风传了讯息过来,我敲着键盘回应。
「以我自己的体会来说,是因为,当你发现,漫长的黑夜结束了,但其实一切还是一样,事情并没有好转,你无法继续把毫无希望的黑白世界的问题归咎在永夜之上。於是,希望就破灭了。」他将手肘靠上矮墙,看着下方来来往往的动物们。
「在你看起来,我是什麽样子呢?」算了,我也不奢望得到答案,有些动物本来就很难沟通。我的犬齿,好像有比一般大灰狼大一点的样子,说不定和我头比较大也有关系。
今天大概就这样吧,没什麽事了,我走到卫浴空间准备刷牙。
「看完了,我觉得方案可行。」跟专业的沟通就是有效率。
「我所有认识的极圈动物,都至少有自杀过一次的经验。或许极圈外的居民很难懂那种心情吧?」索尔轻轻的摸过伤疤,好像在回忆着什麽事情。
「不过我离开之前……其实还有个小小的遗憾想要完成。」索尔把头凑到了我耳边,小声的说了他的想法。
「你真的没事吗?你知道可以跟我说的。」星风你在尝试关心我吗?我想了想,又看了眼身分证。
「哈哈,没有问题。」我一边大笑着一边拍着索尔的背,大白熊因为我的反应脸都红起来了,但是我无法克制地继续大笑着。
「你知道,哪个时间点,是极圈动物们的自杀高峰吗?」他看着我,黑色的眼睛,如同永夜般漆黑。
「我很开心喔,认识了这麽多有趣的动物,有的聪明,有的风趣。」他顿了一下。
哼,还有人说我是很奇怪的大灰狼呢,真是少见多怪。我挤了点牙膏,开始刷牙。
「那天,很谢谢你,为了安慰,主动找我说话。」索尔缓缓的说道。
「嘿。」索尔向我打招呼,我点头回应。「我以为你这种双主修的学生不会来系馆晃晃。」我耸耸肩。
「没事,单纯就是麻烦而已。」我们又简单交换了一下关於脱口秀规划的看法,然後互道晚安。我应该真的没事吧,这到底要怎麽检视啊?我甚至想要问问巨大社会动物的意见了,但他显然注意力不在这里。
小小的卡片概括了呢。
我给镜中的我一个疑惑的眼神,他只是回了我一个白眼。
「嗯,我也想要有对象可以聊聊。」认识索尔以来,他从来不曾这麽低落,我是不是能做的更多呢。
「那我现在寄议题和剧本给你,看完之後跟我说你的看法。」我开始传送档案。
镜子上的我,看起来并没有和平时有什麽不同,他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认定为有毒生物了。我对他露出獠牙,他也对我的威胁报以回击,那样不甘示弱的眼神,警告着我如果轻举妄动,绝对会用尽全力撕开我的喉咙。我折了一下左耳尝试讲和,他看起来很勉强的接受了。我叹了口气,用指甲敲了敲镜面。镜中的虚像,不会和实物相互碰触。
「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黑色,和白色。因为这样,我一有机会可以逃开那个只有黑白的世界,我就立刻抓住了。」他拨开了左手上的毛发,露出了三条大概二十公分长的疤痕,从手腕延伸到手肘。我没有想到,那雪白的毛之下,是这麽扭曲纠结的黑色疤痕。
「不,这是常见的误解。自杀高峰期甚至不是白昼开始变短,一切看似就要被黑暗吞噬的时候。而是,漫长的永夜结束,而白昼重新来临的时候。」索尔站了起来,走到阳台边的矮墙旁。
「还好,不过就是家系过於复杂的必然结果。」反正我是不想要小孩,没什麽需要多考虑的。「不要突然长出鳞片,应该都还在我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谁知道唾腺细胞居然可以跟毒腺细胞相互嵌合,变成一个全新的构造。我们对於混血的了解真的是少到异常。
「是永夜期间吧?」我看过报导,长时间的黑暗对於血清素分泌有很大的影响。
「还有的善良。」我吗,真的是在说我吗?
我朝自己的左手咬下,溅出了一些红色的液体到洗手台旁,我看着滴进水槽里,那一朵朵绽放的血花,然後伤口马上就止血了。
「好啦,我还有点别的事情。」我看了看表,擦了擦眼泪。「之後再聊好吗?保重。」我又再次拍了拍索尔的背,他对我点点
「我知道你会啊。」今天的太阳比较小一点,但我还是很难理解为什麽索尔身为北极熊,会喜欢晒太阳。
「不说这个了,想到就烦。你看完影片了吗?」如果我真的长出鳞片来呢?
「我只有跟你说喔,我要回北极了。」他转向我,蹲下来让我们的视线等高。我静静的听着。
「永昼和永夜,不仅仅是会影响你的内分泌与脑被化学物质,那是一种,刻划於灵魂之上的改变。」他将手上的毛复位,遮住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