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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羽一路快马加鞭,却发现九江郡早已经换了天下,他忧心老窝和留守的项梁,顾不得反攻,一路南下,心头提着的那块巨石终于在顺利抵达会稽郡之后落下。
项梁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双目无神,眼下青黑,再见了远道归来的弟弟和侄子,且痛且愧,长叹不止。
而斥候则在此时传来消息,刘盈部整顿军马,齐齐东进,现下正驻守在两郡东部防线上,随时可能进军东海郡。
那是项氏叔侄北上的门户,一旦这扇大门被彻底关闭,他们要么拿出大把的时间和Jing力与刘盈对耗,要么就得劳师动众、绕路而行,事倍功半。
项梁、项伯、项羽三人相聚一处,久久无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项梁终于叹道:“刘盈,是我们小看他了!一个黔首之子而已,居然……”
项羽捏紧拳头,强迫自己不要想起不久之前发生在泗水郡城门前的那一幕,他深吸口气,声音洪亮,隐含恨意:“我亲自挂帅征讨,必要砍下他的脑袋不可!”
“不可!”项梁与项伯面有急色,齐齐出声。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苦笑起来。
项梁道:“我知道你有万夫不当之勇,可那刘盈又岂是易与之辈?还是那句老话,我们的目标是复国,是秦人,现下在此与刘盈虚耗,只会便宜了其余人!”
项羽恨恨道:“那依叔父之见,又该如何?”
项伯神情踌躇,难掩为难,几瞬之后,他难堪的合上眼,声音低不可闻:“求和。”
项羽勃然大怒:“让我向他求和——”
“这是为了我们两方共同的利益考虑。”
项梁深思熟虑之后,徐徐道:“我们耗不起,他也一样,否则他早就挥军东进,夺下东海郡,与泗水、九江互为倚助了,之所以陈军东线战场,却引而不发,无非就是等着我们上门罢了。他占了先机,的确得意,要的又只是一个态度,我们给他便是了!”
项羽猛地站起身来,脸色涨红,深以为耻:“居然要我们去向一个低贱的黔首低头吗?!”
“羽儿,”项梁厉声道:“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项伯也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项羽咬着牙坐了回去。
项梁深吸口气,亲自写信向刘盈致歉求和,传令心腹快马加鞭送往泗水郡。
很快,他接到了刘盈的回信。
刘盈在双方势力交界处设宴,邀请项家叔侄前去一叙。
……
陈胜吴广在大泽乡的起义,正如同一点火星迸溅到了干燥的柴火之中,各地反秦势力顿起,造反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
陈平辞别兄长,往临济去投奔魏王,在魏王处待了一段时间之后,深觉此人并非英主,正想着找时机再换个墙头,可巧在这时候听闻了泗水县沛公之事。
陈平能谋善断,识见非凡,将现下天下各方势力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毅然选定刘盈为主,背起包袱往泗水军去投奔沛公。
正值战火纷纷,男人孤身上路也是很危险的,好在他既有眼力,又有体力,头脑也聪敏,路上奔波数日,终于看见了成功的彼岸。
乡间猎户给他指路:“一直往前走,渡过那条河之后,就是泗水郡了!”
陈平道了声谢,背起包袱继续赶路,将将要走到河边的时候,便见一白发老翁背负行囊赶路。
这时候出行在外的多半的青壮年,几乎没有妇孺,更别说须发皆白的老人了。
陈平多看了一眼,对方虽老,感觉却敏锐,抬眼去看,二人视线正正撞在一起,不知怎么,双方都打内心深处生出一股极其浓重的厌恶来。
陈平皱着眉头转开了视线。
范增嫌恶的扭过头去。
二人一前一后,共同来到了渡口边。
谁都没有开口。
一艘渡船划了过来。
桨声伴着水波传入耳中,不多时,船夫到了岸边,娴熟的将船停下,擦了擦额头热汗:“你们上哪儿去?”
陈平:“泗水郡。”
范增:“泗水郡。”
话音落地,四遭齐齐一寂,二人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又默不作声的将视线挪开。
“哦,”船夫没发觉这前世仇敌之间微妙的氛围,挠挠头,指着范增问陈平:“这是你爹?”
范增一声冷笑。
陈平礼貌的笑:“我爹早就死了。”
船夫招呼着两人上了船,二人忍着厌恶坐到了一起,船头又走出来一名船夫,身量剽悍,脸上留有秦国犯人留下的烙印,目光在一老一青两人身上扫过,一望便知不似善类。
范增轻轻咳嗽一声,转目去看陈平,语气和蔼:“小伙子是去泗水郡投亲吗?包袱里背着什么呢,鼓鼓囊囊的。”
陈平:“????”
两个船夫的目光似有似无的望了过来。
陈平呵呵笑了两声,随手把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