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仍旧是满口附和:“好,过段时间一起去摘栗子。”
长孙无忧乱七八糟的又说了好多,倒也没什么大事,全都是日常琐碎,李世民也不觉得烦心,极认真的从头听到尾,没有半分不耐神情。
到最后长孙无忧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吐了吐舌头,悄悄问他:“我是不是有点烦?”
李世民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会这么想?”
长孙无忧:“我说了好多好多呢,平时阿娘都很少有耐心听我讲这些的。”
李世民笑了。
空山新雨之后,他面容仿佛也染了三分清气,分外俊朗。
他轻轻说:“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候,什么风雅之事都不需要做,只是听你嘟囔些寻常琐事,就很美好。”
长孙无忧不曾想他会这样讲,着实一怔,回神之后,脸颊便微微烫了起来,小心的捏着手中缰绳,好像那是一条滑不留手的泥鳅,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
李世民既不催她,也不揶揄,只放慢速度,在这微凉的舒适山风中与她并骥而行。
长孙无忧定了神,咳嗽一声,有心想同未婚夫表白一句的,然而转过头去对上他的视线时,却将即将出口的话给忘了。
李世民静静看着她,忍俊不禁。
长孙无忧好像有很多话想同他说,又好像什么都没必要讲了。
路边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天上星辰般散落一地,少年和少女的心头刮着夏末的微风,神情含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
婚期定在了这年十月。
成婚之前,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长孙无忧都想了很多,但真的到了成婚那天,举行完婚仪之后,反倒觉得这仪式好像也不似想象中那般郑重,因此对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婚礼在黄昏时刻举行,唐国公府赫赫高门,规制礼节甚多,等到走完所有程序、吃过合卺酒之后,新郎倒是还好,年轻的新娘子却累的快要直不起腰来了。
长孙无忧今年才十三岁,虽说业已成了新妇,夫妻同处一室,但并不会急于圆房,更别说诞育子嗣了,所谓的婚后生活,于她而言也只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生活而已,这种风尚在当下也不算奇怪。
前世长孙氏为李世民诞下长子时十八岁,唐国公夫人窦氏诞下长子李建成时也二十岁了。
毕竟是大婚之日,昨晚长孙无忧几乎一夜未眠,今日又是各种舟车劳顿,体力虚耗过度,早就疲乏到了极点,强撑着吃了合卺酒,饭都没吃几口,便歪在塌上睡下了。
李世民忍俊不禁,心道:“前世好歹还坚持着吃了饭,再去沐浴更衣,这一回却是什么都免了。”
心内这般调侃,但心里终究是欢喜的,他知道——前世观音婢也累,十三岁的女郎几乎两天一夜没合眼,各种仪礼拘束着,好容易进了洞房,还得强撑着走完全过程,不在夫婿和夫家面前失礼,谈何容易?
今生她疲态尽显,累极睡下,正说明她身心放松,身在夫家,丝毫不觉拘束,也无需忧心丈夫的看法。
李世民很欣慰。
吩咐仆婢们撤了膳食下去,再送了一干洗漱用物过来,他亲自用巾栉浸了温水帮妻子擦面,最后又替她脱去鞋袜,着人送了热水来帮她泡脚解乏。
热气和温暖最能够纾解疲乏,泡了没多久,长孙无忧便迷迷糊糊的醒了。
她胡乱揉了揉眼睛,四下里一打量,便见自己上半身倚在堆起来的被褥上,一双脚掌正泡在热水当中,新鲜出炉的少年丈夫裤腿卷起,同样坐在一边泡脚,肩背挺峻如一条直线,手里捏着份文书,正垂眼翻看。
长孙无忧打个哈欠,轻轻拉一拉丈夫衣袖,声音带着困倦的含糊:“看什么呢?内室光暗,仔细伤眼。”
李世民道:“我们成婚时宾客们送来的礼单。”
长孙无忧腰上就跟安了弹簧似的,立马就弹起来了,一双明眸瞪得又圆又亮:“说好了的,成婚之后让我管钱!”
李世民被她这财迷模样给惹笑了,很亲爱的揉了揉她面颊,将礼单递了过去:“喏,给你给你,全都给你。”
东西在他手里的时候,长孙无忧开口索要,他主动交给她的时候,她反倒没那么热切的渴求了。
很多时候,女人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态度罢了。
长孙无忧尤且有些疲乏,顺势倚在他肩头,哈欠连天道:“你收着吧,我这会儿哪儿有Jing力看呀。”
李世民笑着将那礼单一折,搁到她枕头下边了,又低头亲亲她:“那就等明天睡醒了再看!”
黄昏时刻行婚礼,等到第二日清晨时候,新婚夫妻二人一道往前堂去拜见舅姑。
李世民夫妻二人歇息的早,且这日也是个正经日子,迟到不得,故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便有仆婢前往唤起,侍奉李二夫人梳妆打扮。
新婚夫妇如此,李渊与窦氏同样难以安枕,李世民是唐国公府的嫡子,深得父母宠爱,新婚第二日小夫妻一道前来拜见,做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