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去农户家里做什么?”
“如今的赋税,以人头策征收,虽然此策可解决劳力多得的问题,可并非人多地就多,按照辰王殿下说,丰收之年就多收取一成赋税,那么一户最终要上交的,可远远不止一成,届时冬日余粮不足,辰王殿下可就好心办了坏事。”
李缜说完,周围的朝臣均露出深思之色,李溯却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脑中嗡嗡,被拂了面子。
“如此说来,该当如何?”
皇帝皱着眉,看着那废了双腿,思策依旧有惊人之才的太子。
若是这份才能,可为辰王驱使,那才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只可惜,太子李缜,不是可供他人驱使的人。
李缜缓缓抬了眉眼,望向自己的生父,父皇,君臣。
“借今年丰收,改人头税,为土地税。”
短短一句话,座上的朝臣眼中Jing光大亮,有文官立刻就抖着手想和太子殿下促膝长谈一番,探讨改税制的实行策法。
皇帝亦眼中光彩连连,如今的税收制度,虽然能解决劳力多而收益多的问题,却有一种人能够逍遥赋税之外,那就是地主。
地主的收成极高,却也按照人头上交赋税,若是按照土地来,就能从地主的身上拿到更多对方原本就该多交的赋税。
减轻普通农户的赋税压力,加重对地主大户的赋税,的确是个两全的法子。
太子李缜擅治,今日这个提议,倒是又一次证明了太子的能耐。
想到这里,皇帝又深深皱起眉。
李溯的路他已经铺得足够辉煌,只差一个功绩,让他的继位太子变得水到渠成。
林贵妃望着李溯被李缜压了一头,眼中染上一抹恨意。
不愧是赵皇后的儿子,说起这些酸词文绉,也是一样的厉害。
只不过,就算你再能耐,也要给她的儿子做垫脚石。
朝臣正琢磨着,皇帝又是纠结又是振奋,觉得这是条两全之策,只见林贵妃捂着朱唇,眉眼弯弯,说出一句叫所有人都愣住的话来。
“溯儿这个法子,倒是十分得周全。”
朝臣愣了,此策乃太子所献,林贵妃如何张口说瞎话?她是在说哪个法子好?是加一成赋税?还是土地税之策?
“陛下,你说是不是?”
林贵妃嫣然笑着,一双妩媚的眸子朝裕成帝瞄去。
这一瞬间,裕成帝懂了对方的意思。
林贵妃欲要将李缜的法子,拿来给溯儿作为功绩!
这话问得实在巧妙,两人都出了一策,林贵妃便只说法子周全,并不说是谁的法子周全,届时,只要张冠李戴,让李溯去担了献计的功劳,便可为继位之路添上为民的美名。
“爱妃,说得极是!”
皇帝大笑起来,觉得林贵妃果然才是最懂自己的灵魂伴侣。
林贵妃笑意更深,转过头望向那坐在轮椅上的废太子,目露嗤笑和讥讽。
你就是有治国之才又如何?瞧,你所有的东西,都将是我儿子的。
李缜复又垂下眸子,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瞧上座的一家三口,唯有指尖无意识地抽动,像是有些意料,却依然感到难言的隐痛。
或许他和母后,应该更早些明白君心所向。
在看到林贵妃之子李溯,比自己还大上一岁的时候。
在林贵妃抱着幼子,跪在母后身前,哀求对方容下她的时候。
一只手轻轻抚上李缜的肩上,沉水香漫过来,身后灰白的衣袖呈了一颗丸药递到他面前。
“殿下,宴席菜肴油腻,服了这个。”
对方低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凤目上的睫羽轻颤,李缜伸手捻了那颗丸药,丸药不大,透着些药材的香气。
李缜嘴角不由自主地带了点浅笑,张口乖觉地吞服了丸药。
不,他李缜也并非一无所有。
“今年的赋税策,就交给溯儿去办,六部协理,必要将此事办得漂亮,对天下百姓,有个仁善交代。”
皇帝顺着林贵妃的话,将赋税的事宜交给了辰王,心下觉得畅快无比。
李溯终于明白过来,裕成帝这是要他领了皇帝的旨,行太子李缜的策,记自己的功劳。
按压下心底的不服,李溯心中清楚,看朝臣的意思,明显是觉得李缜的计策妙极,如此也好,李缜的东西迟早都是他的。
学会用才,也是帝王必备的本事。
你李缜,就乖乖给我当献策之人,妙不可言。
“儿臣明白!必不负父皇重望!”
李缜身后的人见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浅笑来。
竟敢还真的认下了啊。
嗯,赋税可是个大肥差事,经手银两,莫不是数以万两,这些银两在人的手里转上一圈,不知会生出什么妖魔鬼怪呐?
朝臣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拿不定皇帝的意思,更多人望向辰王母子,悄悄拿衣袖遮了面,将眼中的神色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