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落青的感官何其敏锐,两个暗卫刚踏出山洞,他便已有察觉,回身手臂一揽,将柳书意挡在身后。
殿下已收拾妥当了?青年冷声问道。
暗卫抱拳行礼:回裴大人,殿下已妥。
裴落青点头,并不多话,只拿眼神示意你们可以闪了。
暗卫:态度差别也太大了罢!
柳书意从裴落青背后微微探出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面前两个黑衣人。
二人同凌泽是一样打扮,个子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眉眼弯弯自带三分笑意,矮的那个眼睛明亮,也在饶有兴致的看着柳书意。
裴落青重重的咳了一声:好了,尽快启程。将两个暗卫撵了开去。
陈云洲将一身衣冠穿戴整齐,方才慢慢出了山洞。因着时间仓促,凌泽给他拿的是存放在太子别宫的旧衣,虽已有些黯淡折痕,但仍是让他穿出了一身雍容贵气。
柳书意望着陈云洲的样子呆了一呆。
她对太子的印象还停留在昨晚那惹人怜爱的病弱模样,却没想他此刻宽袖博带上身,玉冠银簪束发,端的是一位龙章凤姿清俊温雅的翩翩贵公子。
察觉到柳书意的目光,陈云洲回望过去,抿唇微微笑了一下。
这一笑好似春日晨光,冬日暖阳,让人心底里都透出一股柔意。
殿下,裴落青碾了碾背在身后的手指,往斜里踏出半步,正好挡在二人之间,您现在身体如何?他也不知为何,本能的便做出了这个动作。
陈云洲眨了眨眼睫,看向裴落青,温声道:甚好。说也奇怪,今日醒来孤觉得身上难得的轻快有力。
明夜的血当真有用。柳书意默默心想。
裴落青就陪着陈云洲往马车走,从头到尾都将柳书意挡在身后:殿下身体舒坦是好事。毒医已经请回,正在别宫等候殿下驾到。
陈云洲轻点了头,又问:云起,你可有受伤?寒舟又在何处?
臣无妨。至于寒舟裴落青顿了顿:等殿下回去便知。
陈云洲便不再多问,由凌泽和高个子暗卫搀扶着上了马车。
车厢里静谧温暖,柳书意那件镶兔毛锦缎披风被凌泽叠的整整齐齐,和铜制小手炉一起放在竹制矮几上。陈云洲倚着软垫盘膝坐下,将披风拿到膝上抚了一抚。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一事,半掀竹帘,敲了敲窗棂。
殿下。凌泽靠近过去。
去请柳姑娘上马车。另外,挪出一匹马,备上些银两干粮,留在山洞处。
是。
还有陈云洲面露窘迫,修长手指点在矮几上叩了几下,给你包扎用的布条,你可还留着?
凌泽道:还在卑职身上。
好你记得,回头拆换下来,洗干净收好。
凌泽微微露出一丝困惑:可要卑职交给殿下?
不,不用,他怎好意思拿着陈云洲脸上一热,忍不住咳了一声,整肃了声音道:总之你自己收好便是。不可拿出来,也不可丢掉,更不可给别人使用。
凌泽:是。
得到太子殿下的邀请,柳书意干脆利落的上了马车。
在此之前她正同裴落青掰扯这个问题。裴落青只道马匹不够,想要二人同骑,而她坚决不肯,两人一时僵持不下。现在太子殿下发了话,她便懒得再同裴落青多说,麻溜的爬上马车,扬眉回头朝他得意一笑,随即将帘子摔下。
裴落青抽了抽嘴角,不知该笑还是该。一时心中莫名生出一股闷气,一时又觉得是自己太过多心,书意救了太子殿下,以殿下的性子,待她宽厚一些本就正常。
旁边矮个子圆眼睛的暗卫惊悚的看着他脸色几变,默默退开了几步。
进了车厢,柳书意面对端方文雅的陈云洲再不敢像昨日那般放肆,只规规矩矩的跪坐在垫上,目光望向车门。竹帘外,凌泽背对她坐在辕座上,正打马驾车。
马车在官道上不疾不徐的前行,日光透过稀疏的竹帘照进来,将车内映的半明半暗。这架马车所用的材质装潢并不奢华,竹帘竹几,半旧绸垫,本该透着寒酸,却因车中所坐之人而显出了几分雅致清幽。
陈云洲也不好意思直视柳书意,目光垂在自己身前,略带紧张的捏了捏手指:车马陈旧,委屈柳姑娘了。
柳书意收回看着凌泽背影的目光:临时寻来,有马车坐便很好了。倒是民女要谢谢殿下捎我一程。
却也不是因为仓促实乃孤资产不丰,在淮城就只剩下这一辆马车。
柳书意:
殿下你这有点太实诚了!
柳书意默默的想起来,太子殿下不得皇帝喜爱,全东宫的支出都要靠着牧州这一个州的赋税,偏偏这个州又是陈国十三州里最为贫瘠穷苦的
虽只靠着一个州的赋税,但供妻儿生活无忧还是足够的。现下拮据,却是因为正在为州中兴修水利,待水坝建成,自然有良田沃野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