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自己的门牙,喝进一大口水,准备吐掉的时刻,终于想到最为关键的部分——
“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的。”
“那你明天还记得吗?”
“记得的。”
李非珉石化在原地,“咕嘟”一声,把原本要吐掉的漱口水全都咽了下去。他机械地放下漱口杯,扯出毛巾擦擦嘴,行尸走rou般回到卧室。心里装着事,忘了关房门,修仙的奥利奥蹑手蹑脚跟进来,躺倒在它觊觎已久的绒毛坐垫上,窃喜地直摇尾巴。
李非珉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再三确认那一段对话是真实存在过,而非自己幻想的,大脑一片空白。
奥利奥在绒毛垫子上蹭蹭屁股,心满意足跳下椅子,蹬着小短腿爬上床。李非珉伸手摸摸奥利奥的头,奥利奥欢天喜地爬到李非珉胸口。
“弟啊,我现在站到人生的十字路口。”
奥利奥竖起耳朵。
“我现在有两个选择,一种讲究直白美,跟陆一说清楚,我们两情相悦,双双脱单变成狗,双宿双飞在枝头,二是讲究含蓄美,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黑灯瞎火就把小手拉上。”李非珉傻乐,“咱们选哪种美呢?”
奥利奥“恩里”地哼哼两身。
李非珉一动不动:“你差不多行了,从哥身上滚下去,压胸口了!”
奥利奥站起来,从李非珉的肚子往下踩,一爪按在李非珉不可言说之处,跳下床跑了。
李非珉捂着裆,蜷缩在床上,傻笑了一会。喜悦与冲动占据了他的大脑,他还来不及细想太多,不多久,困倦粘住他的眼皮,他爬到被子里,睡了个回笼觉。
比起李非珉的没心没肺,陆一显然思虑更为深沉。他曾经以为他与李非珉就像一个孩子看着只供试玩的Jing美玩具,再怎么想要,再怎么合拍,都没有用,因为标签上写着“仅供展示,不予出售”。但现在机会来了,他不是在单相思,李非珉在向自己靠近,无论李非珉的“喜欢”程度有多深,总之是喜欢。是喜欢就足够了。
陆一把今晚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反反复复地读帧,不想错误解读任何一秒的情节。“李非珉说喜欢自己是哪种喜欢?总不至于是哥们儿之间的喜欢,没有哥们儿会这么rou麻,不不不,李狗这个人一直又sao又rou麻。”陆一忽然不确定了,“但前后语境连起来分明是那个意思啊,他不可能理解为我是表达友情。”
陆一的语文阅读理解水平奇差无比,曾经在“你是如何理解结尾处作者最终放弃带走老人的草鞋并说‘草鞋,扎根在那片土地,谁都带不走’的?”这样的问题下深为困扰,不知道这个“如何理解”是在问what的问题还是问how的问题。
这个梗一度在班上广为流传,陆一对自己的语文水平有着十分清醒的认识,思及此,更害怕对今晚的对话误解。
他在床上辗转难眠,爬起来开了个文档,开始思考每一种可能性自己的对策,并画了个树枝图。
一.李狗记得
1. 李狗理解为是“哥们儿”的喜欢,才回答我说喜欢我——对策:以不变应万变
2. 李狗确实明白那是表白,并且回应了我的表达——对策:随机应变,他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他不敢就再等着。
二.李狗不记得——对策:打死他
画了个粗框架之后,陆一继续增增补补,几乎把所有可能的情况都想了一遍,这才安下心来重新回到床上。无论明天李狗给予什么样的反应,他都有充分的信心,迎来可能的男朋友或者化解无形的尴尬。
陆一千算万算,没算到另一种情况——元旦那天他并没有能和李非珉见面,甚至没来得及联系。天还没亮,他就被陆俊喊起来。
“爷爷住院了,咱们得赶紧回去。”
陆一睡意懵懂地穿衣服,问:“这么急?”
“半夜中风,情况不太妙。”陆俊一脸愁容,“你姑姑刚刚打来电话说最好回去一趟。”
陆一并不是个无知的小孩,几乎立刻明白“最好回去”的潜台词,不敢给低气压的陆俊添麻烦,麻溜地洗漱,揣着手机就走了。
陆俊老家在邻省某县的山村里,家里兄弟姐妹共五个,陆俊排行老三,是最成器的。当初陆一爷爷家里穷,没法支持几个孩子都读书,便让在读初中的陆俊辍学打工,把钱省给小儿子。陆俊不愿意牺牲自己给弟弟们的人生铺路,于是白天上课,下午回来干农活,晚上再跑到村办公室的公厕附近读书——那时候电灯在小山村里并未普及,只有公厕那常年有盏白炽灯,他一双眼睛就是那时候看坏掉的。
陆俊比起弟弟们的确争气许多,犟了几次不愿辍学,打也不行,劝也不行,宁可捡废纸卖钱攒学杂费,也不肯退学跟着去沿海打工,最后他爸只能妥协。
“你也就三伢子靠得住,是读书人的命。”当初有算命的跟他家里如是说。
陆俊搁现在来说,就是标准的凤凰男。他的父辈们至今守在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