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怎么不来接我们?”
他心情好,走路都一蹦一跳, 任真险些跟不上他, 声音很轻快:“不装病啦, 你乖乖的, 我带你先到别的地方,哥哥先回了家。”
好吧。
经过一个垃圾桶,她随手把一张剪碎的电话卡扔了进去, 把多多放在了表亲家里,承诺第二天来接他。
任多多瘪着嘴,眼圈含泪,闷闷不乐, 目送着她离去。
他就知道嘛。
下午一点钟。
安顿好了不必再装病的小孩, 她回到宾馆,去前台续了一天的房,接着打开房门, 忽而浅浅地笑了一下。
很久之前看过一个童话叫睡美人,虽然已经忘光了里面的内容,不过此刻用在杨威的身上,她觉得分外合适。
只是杨威睡得很不安稳,仿佛正在做着噩梦,眉头轻轻锁着,似乎挣扎着想要醒过来。
任真把昨天他喝过的杯子洗了好几遍,可能带有药渣的残水都倒进马桶里冲走,接着重新倒上一杯开水放在了床头。
“放心吧,这次水里没有怪味了。”她看了看杨威,随后从包里把巧克力拿出来,怕吵醒他似的轻声说道:“我给你留了巧克力,等你醒来就可以吃了。”
似乎是听见了任真的话,杨威紧绷的眉头,终于逐渐舒展了开来。
少年原本俊秀的五官经常因为故作深沉而掺了点糙气,此刻安静的睡颜,一瞬间居然让人惊艳得移不开眼睛。
任真迟疑,要离去的步子也停了下来。
她像是踩着rou垫的猫,悄无声息接近了床沿,慢慢蹲下,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清澈潋滟。
屏住呼吸,任真慢慢放低了身子,轻颤着的嘴唇在杨威眼角处碰了一下。
亲吻的一瞬间,杨威的手指忽而动了动,呼吸有片刻的紊乱。
任真不敢动,紧张地睁着眼睛伏在杨威的身体上方,确定他恢复平静,不太可能现在醒过来以后,才悄然起身往后退。
最后看了一眼睡美人,她推门离去。
下午六点钟。
任真眯着眼睛,脑袋在车窗上一磕一磕的,困意十足跟姑姑打电话,“我爸今天下午说是去要钱了,还没回来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任真笑了笑。
“……嗯,今天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我觉得大多是误诊。”
“是,一确定结果,我就带着多多回来呀。”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忙,我一个人当然没问题……到医生办公室了,我挂了。”
“妹妹。”司机奇怪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下,“到了。”
任真下车,看了一眼已经半黑下来的天色,调了一下相机,左右看了看风景。
“大晚上的……”司机是个中年女子,这时候终于没忍住伸出头来,“你一小姑娘瞒着家里大人跑来这荒山野外,要做啥啊?”
“啊?”任真摸了摸后脑,有点不好意思,扬了扬手里的相机:“我觉得这里的景色不错,想在这里拍夜景。”
年轻人想法多。
司机不再多说什么,缩回了头,驱车离开。
这荒山野外,有什么好拍的。
这里根本不能称作山,最多一个郊外的小坡。不过这里有个废弃的化工厂遗址,据传污染严重,因此鲜有人至。
任真又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逐渐把景色和记忆里的对上,她找到了路,眯了眯眼睛。
天还没完全黑透,少女坚定的身影影影绰绰,向着目的地出发,很快便被黑夜吞噬。
晚上八点钟。
小宾馆有醉酒的房客,跌跌撞撞穿行在走廊里,打了个嗝,接着就地坐下,开始大力敲门。
撞击和喝骂声通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进来,仿佛是一把钥匙,帮助挣扎睡梦里的人打开最后的关卡。
杨威骤然睁开了眼睛。
门外的声响也在此时停下,大约是醉鬼意识不支,扒着门睡了过去。
床头有一杯清澈的凉白开,还有一盒打着爱心丝带的德芙巧克力。
像是被人拿了闷棍敲了一记,杨威揉了下太阳xue,用力撑着床板坐了起来,眼睛闭了一会儿。
片刻后,杨威面无表情地拆开了盒子,将松露状的巧克力一颗接着一颗塞进嘴里。
太多了,甜甜腻腻的挤在一起,反而爆发出了苦味,溢满了整个口腔。
他轻轻咳了一声,接着拿起旁边的水杯猛灌了一口,将巧克力全部强行咽下去。
水很干净,没有怪味。
杨威穿好鞋子,起身离开。
门被轻轻关上。
晚上十点钟,月光明亮。
很多年没有人涉足这片废弃的化工厂,这里被野猫占据,彼此之间划分领域决出头领,今夜却全都仓皇逃出。
一辆黑色的奔驰一路磕磕绊绊开到了这里,选定了一块空地之后停下,